從十三阿哥府出來,康熙坐在馬車裏,一直皺著眉頭,沉默不語。烏雅氏坐在康熙的身邊,伸出手,握著了康熙的手。康熙轉頭看著烏雅氏,原本陰鬱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皇上,您為什麼不把囚禁十三阿哥的真正原因告訴他呢?”烏雅氏問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等過一段時間,朕會告訴他的。”康熙說道。
馬車一路疾駛著,往宮廷方向回去。路上略微有些顛簸,人坐在馬車裏搖搖晃晃的。康熙握著烏雅氏的手,感覺到溫暖。
“要不要……也去看看胤礽?”烏雅氏小心翼翼地問道。
康熙沒有想到烏雅氏會提起胤礽,他的臉上露出驚訝和難過的神情。
“我們去看看胤礽吧。”烏雅氏又說了一句。
康熙點了點頭,同意了。
不知從何時起,飄起了細雨,雨水已經將地麵打濕。康熙從李德全的手裏接過一把紙傘,他與烏雅氏兩人撐著一把紙傘,往鹹安宮走去。
快要到鹹安宮了,遠遠的,就見一個太醫抱著藥箱,神色匆匆地從鹹安宮裏跑出來。他抬頭看見康熙和烏雅氏站在他的麵前,嚇了一大跳,手中的藥箱摔在了地上,藥箱裏的東西全都散落開來。
康熙命李德全幫那個太醫撿東西,自己帶著烏雅氏繼續往鹹安宮走去。
“這個……老天爺……你居然敢幫太子夾帶私信!”李德全扯著公鴨嗓子喊道。
康熙聽到李德全的話,停住腳步,轉過身來。李德全將一張紙奉到康熙的手上。烏雅氏在一旁看著,隻見那張白紙上麵原本沒有字,但被水浸濕的那部分顯出了幾個字。
“哼。你們好聰明。居然想到用礬水寫信。”康熙冷笑道。
那個太醫撲通一聲跪倒在康熙的麵前,不顧地麵上的積水和泥汙,隻顧著死命地磕頭。“皇上饒命啊。是太子……不,是胤礽逼奴才做的……皇上,奴才再也不敢了……”
康熙氣得渾身發抖,緊緊的抓著那張顯出字的紙。他什麼都沒有說,轉頭便走。烏雅氏跟在他的身後,她原本是出於好意,想要陪康熙去看看胤礽,哪裏知道胤礽在搞這些花招,也沒有想到康熙會抓個正著。
“皇上。”烏雅氏走在康熙的身邊,拉著康熙的袖子,“您聽我說。”
康熙停下腳步。烏雅氏能感覺到,他還在顫抖。“皇上,您能不能把那張紙給我?”烏雅氏問道。
康熙把那張紙遞給了烏雅氏。
烏雅氏接過紙,她沒有看上麵寫的字,而是直接把紙撕碎了。
“你……”康熙被烏雅氏的舉動所驚,說道,“你這是做什麼?”
“皇上。胤礽的下場已經夠淒慘了。他當了幾十年的太子,如今卻被幽禁在鹹安宮裏,您若是再要降罪於他,您會怎麼責罰他呢?殺了他嗎?臣妾不忍心看你們父子相殘,臣妾再也不想看到你們父子因為各種原因而相互傷害了。”烏雅氏一邊流淚一邊說道,“這紙所寫的內容,臣妾不知道是什麼,臣妾也不希望您知道上麵寫了什麼。如果您知道了,您會傷心的,臣妾不想再看到您傷心的樣子了。每次您傷心難過的時候,臣妾比您更加傷心難過。所以,您還是不要知道紙上寫了什麼,您就把今天的事情忘了吧。忘了我們曾來過鹹安宮,忘了那個太醫,忘了這封用礬水寫的信。”
雨越下越大了。嘩啦嘩啦的落雨聲籠罩著兩個人。
“好。朕答應你。朕忘記這件事。”康熙說道,“紫韻,你別哭了。看到你哭,朕的心都碎了。”康熙伸出手,替烏雅氏擦去眼角的淚水。
烏雅氏握著康熙的另一隻手,把那隻手裏撐著的傘扶正。“皇上,您的衣服都被雨水淋濕了。我們快回去吧。”
烏雅氏淋了雨,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夕顏怕烏雅氏著涼,命人煮了薑湯給烏雅氏驅寒,又準備好熱騰騰的洗澡水,讓烏雅氏泡在裏麵。
“這水好熱。”烏雅氏說道。
“就是熱,才有效果。”夕顏說道,“出一身汗,把寒氣驅走。”
烏雅氏又打了一個噴嚏。
夕顏已經知道今日在鹹安宮門口發生的事,她問烏雅氏道:“我真不明白。您為什麼要替太子說話呢?太子從來都沒有尊敬過您,他還害死了溫憲格格。”
“你以為我是在幫胤礽?”烏雅氏笑了笑,說道,“其實,正好相反。”
“莫非,您不讓皇上看到那封信上麵的內容,是為了讓皇上更加猜忌胤礽?”夕顏說道。
“你不愧是在我身邊待了這麼多年。”烏雅氏笑道,“不錯。我就是存著這個心思。那封信必定是胤礽寫給曾經的******,讓他們來救他。若是那封信寫得懇切,那皇上看了,說不定會心軟,放胤礽一馬。而我把信撕了,無論上麵寫的是什麼,皇上都不知道了。可是,依皇上的性子,雖然表麵上說要把這件事忘掉,但他心裏一定會想著這件事。他與胤礽之間的矛盾和誤解那麼深,必定會往壞處想。他把胤礽想得越壞,胤礽就越無法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