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急(1 / 2)

在伺候趙氏一事上,當今世上恐怕沒有任何一人及得上奶娘用心,可在趙氏出事之後,奶娘卻以伺候不周被關在了柴房。此刻見她蓬頭垢麵痛苦流涕的樣子,心中五味雜陳,顧月池抬了抬手,有些虛弱的讓秋玲把她扶起,並讓她坐到身邊的凳子上。

坐在凳子上的姿勢有些僵硬,奶娘不停的在抽泣著,看著她因天冷而凍裂的手背,顧月池不禁有些心力憔悴的閉了閉眼。

顧月池怎會忘卻,在初來這個世界的半年時間裏,一直都是這個老實巴交的婦人在照顧著她的生活起居,同樣的,奶娘是什麼樣的人,顧月池心中也最為清楚。

趙氏的離去對顧月池而言,好似心被撕去了一半,不過即便再痛,在她哭過痛過之後,此刻要做的,能做的也隻有冷靜下來從別人口中還原趙氏離去時的情景。

老夫人一眾人等皆想要早日將趙氏下葬,她們為何如此著急?如此想來事情定有內情,隻不過這個內情眼下成了一個謎,她希冀著從奶娘這裏可以得到答案。

“先給奶娘倒杯熱茶暖手。”眼中隱隱泛著氤氳之氣,顧月池吩咐秋玲倒了茶,並不急著開口。

接過秋玲遞來的熱茶,奶娘眼裏的淚水流得更凶了些,拿手背抹了抹眼淚,她看向顧月池的目光中滿是自責和愧疚:“奴婢沒用,奴婢救不了主子……”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主子死在眼前,自己卻束手無策什麼忙都幫不上。

顧月池知道奶娘心裏難受,可有些話她不得不問,隻得輕聲問道:“潘安的家書才剛到開國寺沒多久,信中娘說她一切都好,為何卻偏偏在幾日之內又出了這天大的差子?”

趙氏就算真的是難產而死,總該有個過程才對,這整個過程,唯有問奶娘得到的訊息才是最多的,也是最客官的。

顧月池悔啊!

她後悔自己為何沒早些時候回來!

奶娘點了點頭,又抹了把臉,睜了睜眼:“夫人本是一切都好,就算生了瘡毒,也礙不著命的事兒,再說小姐讓潘安打開國寺拿來的方子也十分見效,可偏偏就是初七夜裏……”

“初七?”顧月池低眉想著,就是那日夜裏她夢到趙氏的。“你與我仔細講講那日情景。”

又點了點頭,雖極不願意再想起那日之事,不過奶娘還是吸了吸鼻子,鼻息沉重道:“那日用過晚膳後不久主子就說心慌的厲害,奴婢想著可能是月份兒大了,夫人累的,便早早伺候她歇下了。可誰知兩個時辰不到,她便喊著肚子疼,到後來疼的厲害,束草就去聚福堂稟了老夫人,後來老夫人便帶著穩婆來了,可無論主子怎麼疼,孩子就是生不下來。”說到此處,奶娘不禁再次淚流滿麵。

在這個年代沒有刨腹產那一說,女人生孩子若是生不下,隻有兩種解局,要麼胎死腹中,大人跟著一起死,要麼就隻能豁出性命硬往下生。

顧月池什麼話都沒說,隻是麵無表情的等著奶娘哭夠了,繼續往下說。

喝了口茶,多少暖和了一些,奶娘哭喪著臉接著道:“一連兩個時辰,主子都在不停的用力。”抬眼瞅著顧月池,奶娘哭道:“她那時候大約覺得自己是挺不過去了,便一直念叨著小姐還沒回來,念叨著答應小姐的一年之期兌現不了了。”

深吸一口氣,顧月池瞪大雙眼望著屋頂,借此來將眼中淚意逼退。

趙氏曾答應她給她一年之期,讓她無憂無慮的生活,可此刻言猶在耳,一年之期才過四之有三,那個給她承諾的人卻早已香消玉殞,徒留她對她的一片思念在人間。

漸漸的,顧月池的呼吸平緩了,方才看著奶娘問道:“娘果真是死於難產?”

奶娘一臉戚然,輕輕點了點頭,又默默垂首落淚。

眉頭一擰,不相信趙氏就這麼輕易死了,顧月池又問:“那日晚膳娘吃的是什麼?可是吃食出了問題?”她不相信趙氏會就這麼平白無故的難產死了,也不能信。

趙氏躺在靈床上的麵容曆曆在目,也許她是因生產而遭了罪,不過想起方才眾人一致認為皆要將趙氏早日下葬,顧月池心中有個強烈的念頭,那就是此事絕對不簡單。

奶娘一口否定,搖搖頭道:“那日晚膳是奴婢陪主子一起用的,若是有事,合著奴婢也該有事才對。”

仔細的盯著奶娘瞧,見奶娘一臉堅定的樣子,顧月池心下想了想,卻還是問道:“那日晚膳都有些什麼?”

“主食是燕窩粥,菜食有芙蓉雲耳,醬爆雞丁……那日菜食都是些家常菜,與平日並無兩樣。”奶娘想了想,又哦了一聲,回道:“那日二小姐出府回來,順道打醉仙樓買回了京城有名的醉仙鵝頭,老夫人道是說東西好味,姨奶奶便給送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