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棠玖歌推倒季徉進屋後季徉沒有馬上走。
他自己也不知道在那裏呆坐了多久。
總之緩過神來的時候，他本來想立刻走，臨走前有些不舍地看了眼房子，結果卻看到二樓一個房間拉起的窗簾上映出了墨珄和小玖的影子。
鬼使神差地他就盯著那兩道影子看，然後就看到了墨珄彎腰吻了小玖，他本來以為是不是墨珄控製住了小玖，氣得渾身發顫，卻在熄燈的一瞬間看到了小玖摟上墨珄的脖子。
那一瞬他徹底心碎了。
小玖沒有反抗，反而主動摟了他。
後來警報聲大響，他慌亂中逃離了那裏。
完成演習後回到宿舍他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決定將這件事壓在心底。
這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一旦說出去小玖也毀了。
但他實在無法忍受墨珄現在依舊裝作一副正經長輩為小玖好的樣子來教訓他，甚至要把他趕走，他憑什麼？
他也是那天才明白，恐怕墨珄從一開始警告他就是覺得他對他來說是個威脅，怕他會搶走小玖，所以才一而再地阻礙他。
季徉此時怒氣上頭，根本無法容忍自己的感情被阻撓，口不擇言地威脅，緊緊盯著墨珄此時的背影和側臉，想看出他的情緒。
墨珄確實沒想到他和棠玖歌的動作會被看到，不過稍一細想便明白了原因。
他緩緩轉過身，雙手抱胸，沒有絲毫被發現醜事的慌亂，反而微微一笑，雙眸卻平靜又淡漠，聲音仿若山間吹來的清風。
“第一，我從來沒有真的阻礙你，我說過，我管不住你的嘴，但你如果朝她發瘋撒氣，給她帶來嚴重的困擾，影響了她的情緒和修習，就別怪我不客氣。”
“第二，我們沒有接吻，你看到的影子錯位了。”
“第三……”
墨珄說到這裏忽得又笑了一下，他走近季徉，垂眸看向他，唇角依舊勾著，卻不帶任何冷漠和敵意，反而友善得很，仿佛要和他分享一個好消息。
季徉看著這樣的墨珄莫名開始心顫，直覺他不會聽到什麼好話。
果然，他看到墨珄眸色輕鬆，薄唇輕碰，對著他小聲說了一句話，分明是好聽的聲音，聽在他耳中卻仿若惡魔。
“你不知道嗎？我和棠玖歌——沒有一絲一毫的血緣關係。”
“季徉，自己沒勇氣別怪到我頭上。
我現在就可以借你膽子去和棠玖歌告白，甚至可以幫你把她叫出來。
但，你敢嗎？”
“……”
——
季徉站在亭子裏，山間溫熱的風吹過來，他的身上卻泛起一片涼意。
他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才驚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墨珄已經離開了。
臨走前，他說他會告訴小玖他已經向他道歉了，他們兩人之間無論如何互相看不順眼也要在小玖麵前維持和平，否則一直僵持著她會左右為難。
他還說，如果他要告白，可以提前告訴他一聲，他好做一些準備安撫小玖的情緒。
季徉攥了攥自己的手指，看著山下的風景心間空得發慌。
此時冷靜下來，即便再討厭墨珄，他也不得不承認墨珄有一點說的是對的。
是他自己不敢。
他心裏清楚地明白小玖不喜歡他。
所以他不敢開口。
他知道，一旦說出來，他和小玖之間就再也沒辦法回到過去，即便沒有墨珄插手，他和小玖最終也會變成最熟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