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等,在等著福臨派人來抓她,如果所料沒差的話應該已經有人向福臨告密,將這火焚承乾宮的罪名栽到她頭上,而以福臨對董鄂氏的在乎,對承乾宮的在乎,他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主子好好的怎麼說起這個來?”小福子在後麵笑著說,雖然在笑,可是他與湘遠的眼裏都充滿了擔心,從昨天晚上開始主子就好象有點不對勁,也不知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隻是突然好奇起來,下麵真的會有黃泉地府嗎,真的會有奈何橋嗎,那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見到吟姐姐和月淩她們?”還有宋陵,清如在心裏默默的加了一句。
自承乾宮回來後,她突然很想宋陵,無比的想他們曾經在揚州的日子,每一件都清晰在目。
蓮子清如水,奈何宛如心!
左手慢慢握緊,在手心是一片碧綠的葉子,那是宋陵留給她的記憶,宋陵,下輩子的誓言我沒有忘,一直都沒有,下輩子我隻許你一人,絕不再許第二人,也許很快,很快我就要來見你了。
清如慢慢地閉上了眼,她死心了,對福臨徹底的死心了,他不是她的良人,絕不是,愚昧四年,終於醒了,就讓一切在今天做個了結吧!
清如所料沒差,在太陽剛剛出來的時候,常喜就領了一隊的侍衛來,麵色很複雜地請她到乾清宮去。
清如點點頭,什麼都沒問就跟著常喜走了,留下湘遠和小福子在宮中擔心不已,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的感覺這麼不詳。
到了那裏,她看到了臉色鐵青的福臨,看到擔心不已的皇後,看到了貞妃,當目光瞥過貞妃時,她看到貞妃嘴角不經意留出的一絲獰笑。
她在得意嗎?得意終於可以整垮自己了,為了整垮她,貞妃甚至連親生姐姐身後留下的東西也可以燒毀,真的很狠,一點親情都不念,又或者在她心中根本沒有所謂的親情,既然沒有,那也就無從念起了。
然而突然間她又很可憐貞妃,可憐這個女人,她其實什麼比誰都更窮,更空虛,因為她不止沒有愛情,連親情,友情都沒有絲毫。
看到清如出現,福臨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向清如,臉上鐵青的,神色是暴怒的:“為什麼?為什麼要燒承乾宮?為什麼?”說到最後三個字他整個咆哮了起來,像一隻被惹怒的獅子。
清如並沒有什麼害怕的意思在裏麵,坦然迎向他欲吃人的目光:“皇上你憑什麼認定是我燒了承乾宮?”
福臨指著角落裏的一個宮女道:“她說她曾看你在承乾宮出現過,難道你還想抵賴不成?說,你為什麼要去承乾宮,朕不是說過不許任何人進那裏的嗎?”
清如啟唇一笑,隻是眼中的神色卻比福臨更冷千分萬分:“皇上隻憑一個宮女的話就認定臣妾火燒承乾宮?嗬,不錯,臣妾是去過那裏,但是卻沒有做什麼火燒之事,如果你想知道到底是誰燒了承乾宮,你應該去問她!”說到她這個字時,手驟然伸起,指向貞妃。
後者一臉驚惶失措的模樣:“宛貴妃何出此言,臣妾昨夜一時陪伴在皇上身邊,怎麼可能知道承乾宮的事呢,何況那裏是姐姐的遺宮,臣妾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做出火燒之事!”
福臨很快便將目光從貞妃移開,依舊逼視著清如道:“不錯,貞妃昨夜一直在朕身邊,她不可能去承乾宮,更不可能做什麼不該之事,你不要在這裏胡亂冤枉人!”
“我冤枉她?”即便心中無愛,聽得他如此相信別人還是痛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酸楚道:“不是所有事都需要親力親為的,她大可以讓手下的人去做,皇上,不論你信不信,我都說出這句話來:我沒有燒承乾宮,真正的凶手應該是貞妃才對!”她沒有再自稱臣妾了,福臨實在是太讓她傷心。
“你還在抵賴!”福臨暴怒地說出這一句,垂在身側的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好象隨時會揮過來一樣:“說!你到底去那裏做什麼?”
清如後退幾步,在離福臨稍遠的地方站定,珠翠的光華映著她動人但是慘白的臉龐:“阿宛,董鄂香瀾的小名叫阿宛對不對?”
“住嘴!”福臨怒喝道:“不許你叫阿宛的名字!”
不,在福臨的心中主要的不是怒,而是怕,沒來由的怕,她知道了,她知道這個宛字真正的意思所在了!這個認知讓福臨打從心裏害怕。
“嗬嗬,替身?我隻是一個替身對嗎,皇上?”清如的眼裏充滿了諷刺的笑,語氣卻是出奇的平淡,仿佛隻是在說別人一樣。
福臨冷哼著轉過身:“不管你知道了什麼,這火燒承乾宮的罪你是脫不了的,你太令朕失望了,你看似簡單的一把火燒了朕最心愛的東西,如果這一次不處罰你,朕如何對得起逝去的先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