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臨為她的語氣所迷,以為她是肯原諒自己了,連忙說道:“朕自然是喜歡的。”
就在他的手快觸及到她的臉頰時,清如卻向後滑了一步退開了,平滑寧靜的假像被撕破,她的心中依然隻有恨,替身之恨,失子之恨,一齊在這一刻爆發出來:“你喜歡,可是我卻不喜歡,所以我要將它毀掉,讓你再也看不到這張容顏的美麗!”
在福臨還沒有明白過來她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她又再度以一種極致幽恨的聲音說道:“不管是容貌還是神態與真心,隻要和董鄂香瀾有關的東西,我赫舍裏清如統統都不要!不要!”
說話的同時,左手的兩根護甲深深的插進了肉中,鮮紅的血順著縷金的護甲不停地流出來,震呆了福臨的心,然清如卻仿佛感受不到痛一樣,左手用力一劃,兩道從眉骨到下巴的血痕出現在福臨眼中!
血如珠一般滴下,她終於決定不再原諒他,因為她再也找不出任何原諒的理由,孩子是他親手害死的!
仇報不了,但她如何還能與仇人同床共枕!
驚愕過後福臨被她如此決絕不留餘地的態度給激怒了,他堂堂一個皇帝低聲下氣來向她來道歉,她不僅不接受,還自殘容貌,這將他放在何地?!
“好!你既然那麼不願看到朕,那麼朕就成全你,來人!”聽到他的聲音,守候在外麵的常喜快步跑了進來,垂首待命
“自即日起,褥奪宛貴妃赫舍裏清如的封號與位份,打入冷宮,永世不得再踏出冷宮一步!”
他用最大的聲音說著,是說給清如聽嗎?不,他是在說給自己聽!既然眼前這個女人不稀罕他,那他也不會再見她,就讓她在冷宮裏過一輩子吧。
血還在不停地流著,每一滴都像滴在福臨心中一樣,好痛,她為什麼要這麼折磨自己,女人不都是最珍視容貌的嗎?為什麼她可以當那不是自己的東西一樣,輕易便毀了。
順治十七年九月二十一,宛貴妃被除封號,打入冷宮,永世不得踏出一步,任何人也不得踏入冷宮一步,其下三阿哥玄燁暫時交由皇後撫養,延禧宮封宮!
另,湘遠不欲去其他宮中,自願入冷宮陪伴清如,小福子原也想同去冷宮,但是由於至多隻能有一人陪伴,所以他未能去成,而是留在被封了起來的延禧宮,每日獨自打掃偌大的宮殿,希望有一日主子能再回到這裏來,隻是這一日,他注定是等不到了……
秋去冬來,轉眼到了十一月,是清如入冷宮的第二個月了,沒有了心,對她來說在哪裏都無所謂了,錦衣玉食不是她的追求,權勢亦不是她的追求,她要的不過是覓一良人,平平安安,幸幸福福的過一輩子,可惜,錯入後宮,錯許他人,錯!錯!錯!
然讓人沒想到的是,十一月福臨又來了,他看起來比以前憔悴了許多,眼中亦沒了神采,看起來他這段日子過的並不舒心。
福臨並未能守住自己的心,他將清如打入冷宮時已經決定了不再見她,可是他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到底還是來見了清如,他真的好想她。
此刻清如臉上的傷痕已經結了疤,左臉自眉骨而下,一直到下巴,猙獰至極,然而看在福臨的眼中卻沒有害怕,反而是心疼至極,他不顧清如冰冷的眼神,手撫上清如破了相的左臉:“這兩個月的時間讓朕發現,原來朕一直都是在乎你的,無關乎替身不替身的問題,隻是在乎,連朕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在乎你。”清如對他的話並沒有什麼反應,隻是冷冷的望著他,仿佛他的話並不是在對自己說。
“隻要你願意,朕可以給你香瀾曾經擁有過的一切,包括皇貴妃的位置!”他很認真的說出自己心中的話,鄭重無比。
清如終於有了反應,她古怪地笑道:“即便我現在已經破了相,你也願意讓我再回到你的身邊,還讓我做皇貴妃?”
“是!朕說的絕不反悔,隻要你點頭,朕馬上放你出去並告示天下加封你為皇貴妃!”福臨的眼中染上了一絲喜色,他以為清如已經為他所感動,然而他高興的太早了。
在他話說完的同一時刻,清如反手狠狠格開了福臨的手:“福臨,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莫說是皇貴妃的位置,就算是你將大清江山拱手相送我也不會原諒你,更何況是回到你的身邊!”臉驟然陰冷下來:“殺子之仇,我永生不忘!”
福臨走了,帶著清如那句殺子之仇走了,他再沒有來過冷宮,而是沉浸在後宮各式各樣的女人中,甚至還找了一個漢家女子進宮,仿佛已經將清如完全忘記了一樣。
清如,朕愛你嗎?
這是福臨離開冷宮時所說的最後一句話,其實能回答這個問題的就是他自己,隻是他無法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