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潤福心底笑著,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時候各自飛。不由自主的在她心頭浮現,如同雕刻的烙印一般,緊緊的攥住她的思維,不肯逃離。她又想起了年詩韻臨終前如同詛咒一般的話,你又將是第幾,你又將在何時被替代和遺忘?真是個陰魂不散的女人,真是個可憐的女人。但是想比,活在虛假的寵幸還是真實的得知從不被愛,到底哪個是更悲哀的事實?潤福望著窗外,陽光灑在樹葉上,多麼明媚的一個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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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靜靜地坐在桌子旁,凝視著麵前低頭彈琴的女子,那露出的一截雪白的頸項,和側麵並不美麗的麵容,帶著一股子的嫻靜味道。看得胤禛有些恍惚,透過眼前的一幕,他有些記不起來很多年前,很多年前有個女子,到底是以一種什麼樣的模樣走到了他的麵前?好似一隻貓,後來發現卻是一隻捉不住的狐。他對自己有自信,於是他貌似不在意的給了她自由的空間,卻在觸摸不到的地方建了牢固的籠牢,隻求狩獵這隻聰明的狐狸,可是明明自己是獵人,為什麼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中也被囹圄?
那女子的琴聲在胤禛的耳邊流竄,胤禛卻無法將自己沉浸在這音律中。
想著自己從李衛的府邸發現這個女子後,不顧一切將她帶回了宮裏,他也知道朝臣們紛紛議論,但他不過是想為自己找一個理由,是自己喜好這樣的女子,還是僅僅隻是因為那個人?
想著那日裏,隨著他那句話問出來,雖然她麵容上依舊的微笑,卻讓他覺得心中有什麼在失去一般。為了抓住那流失的感覺,他生平第一次開始害怕。很熟悉的一種感覺,那次她昏迷的時候,自己就是如此的焦慮,但是心底卻隱隱有一種篤定,她不舍的離開自己的,她是眷戀著他的。但在那一刻,他卻絲毫沒有把握,眼前這個永遠是以一副萬能模樣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女子,是真的喜歡自己麼?還是她以為自己喜歡,實際上卻把自己和這一切當做一出戲,而她不過是個看客?所以她不會吃醋不會嫉妒,能淡然以至於冷漠?
他害怕了,於是,當她離開的時候,他告訴自己不能回頭,誰先回頭誰就是輸了。
而她的那些話,什麼曾被大行皇帝托夢於她,自小就會不時的夢到些事情,他也在大叫荒誕之餘,心下疑慮。當然他相信她一介女子定然翻不出什麼花樣,但是呢?可是如果要治罪於她,他能察覺從心底深深的不願,不是不能不是不想,而是發自內心的感覺,不願,這種感覺深刻到,自己當初在皇貴妃皇考在的時候,自己發自內心的對這個位置萌發想法的時候,就是順從了自己的意願。
這些堆積起來的情緒,幾乎將他素來引以為傲的意誌力壓垮。
新封的李貴人彈著琴,微微低著頭看著這個自己曾經遙不可及的存在,卑微的低下了頭,到現在都不敢相信竟然和他在一起。想起了幾年前的一瞥,想起了身為皇妃的族姐齊妃私下裏和她說的那些話,她暗暗羞紅了臉,將心中所想化成纏綿的琴曲彈了開來。
胤禛聽著入耳的琴聲,心中卻越發的煩悶,他索性起了身子“別彈了,朕還有事兒,先走了”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李貴人蒼白了臉,這還是她入宮以來的頭一遭。怔怔的望著帝王頭也不回的身影,眼淚不自覺什麼時候滑落,但是看到周圍奴才們貌似可憐的眼神,這個隻有十八歲的小姑娘,挺直了腰杆,不讓人看出她的脆弱,她是受寵的。
回到養心殿,胤禛揮退了想要跟在他身邊伺候的喜公公,聽著喜公公略略有些擔憂的聲音,他沒做任何回應。
喜公公見著這個素來以冷硬來掩飾自己的男人,臉色越發的不好,不見老態的臉上卻帶滿了疲憊,聽著他暗啞的吩咐“都退下吧”讓他有些擔心。但是,喜公公心裏暗自歎息,這帝後兩人雖然一冷一熱,卻是從骨子裏發出來的相似,當一意孤行的時候,是誰都難以左右。於是他隻能依命退了出去,卻緊緊地侯在門口,仔細聽著屋子裏的聲音。
胤禛用手壓著頭,這些日子頭疼的症狀越發的嚴重,他不禁懷念當初那個用著溫涼的指尖貼著他皮膚的那個女子,可是一想到她的那些話,盡管知道這就是她,卻讓他忍不住地去疑慮。如果不是他,如果阿瑪將她許給了其他的兄弟,那麼今天不僅僅是這個位置,那個人是不是也會得到她傾付一切的相助?他覺得自己把自己扣死了,如果解不開這個結,怕是,怕是...他深深地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