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欽看著惜才,便讓他跟著李治隆學習,可惜兩人無論如何都不對盤。
李治隆自然聽的出封羽在打趣龔欽,如今深州都傳這封羽是龔欽的麵首。因這封羽長得好,年逾二十,有名有勢,卻又不娶妻生子。有事無事就愛朝龔府跑,有人打趣他與龔欽也不反駁。便都以為他默認了兩人的關係。
而自然也沒人敢讓龔欽知道這個消息,於是上下通瞞著,龔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再外頭已與封羽成了神仙眷侶。
那封羽見龔欽不說話,便笑道:“你總不能如此小氣?今日街上熱鬧,許多雜耍賣藝的。與幾個月前相比,簡直是天上人間,怕是如今天下,隻我深州還有此景象了。”
“月滿則虧。”龔欽歎了口氣,“我前幾日總見百姓們去廟裏拜菩薩,這世間的廟宇多了去了,又有幾個大羅神仙顯靈的?”
這世間的人多是庸庸碌碌的活著,一生都未見得有什麼雄心壯誌,他們不在意誰當政,誰做皇帝。大臣們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們隻望著吃飽穿暖,兒子娶得上媳婦,女兒出嫁了不受欺負。有幾畝兩天,能供一家人過活。
龔欽為了這個,也是頗為費心,請了不少能人異士。為了這些農民的未來,務必讓糧食的產量變多才是。如今地多人少,若是打了起來,得自家糧草充沛才是。
那李治隆道:“我恐怕上京的那位已知道千機閣的存在了……”
龔欽擺擺手:“這個不怕,遠水解不了近渴,野王如今正是腹背受敵的時候,他忙都忙不過來,哪裏還有空來找你的麻煩?”
封羽也模糊的知道些千機閣的事兒。他是龔欽的心腹,對龔欽忠心耿耿,龔欽許多事情也並未瞞著他。幸而封羽也是嘴巴嚴實的,倒從不曾泄露出什麼事兒。還曾因龔欽與好幾個舉人老爺有過口舌之爭。龔欽不僅救了他的命,對他更是知遇之恩。他不願一生都當個賣藝人。作為男子,大好男兒,他還是有雄心壯誌,想要一展抱負。
於是龔欽給了他這個機會,他自己也頗為珍惜,雖與龔欽說話時常沒大沒小,卻也知道輕重。並不曾真正說過逾越的話。
“隻是卻不知道……那位姓陳的自稱是天下之主的是個什麼意思,聽聞也已經蓄勢待發要朝深州來了。”封羽接嘴道,似乎頗有看法,但不好表露。
“莫藏著掖著,想說什麼就盡管說出來,此處也沒有外人。”龔欽皺眉斥道。
封羽得了‘麵色金牌’便笑著說:“姓陳的在慶州,與深州千裏之遙。若是帶兵過來,怕是舟車勞頓。要修養好些日子才能上戰場。於戰情不利。我們當向知府大人進言,讓他先行示弱。讓姓陳的按兵不動。當時候先下手為強,西南兩方進攻。再拉攏東北的幾位王爺將軍,恐怕更好成事。”
“你說的不錯。”龔欽誇獎道,難得露出一絲笑意。又轉頭對李治隆說:“你派的探子可到了慶州,有什麼消息傳來?”
“這……”李治隆表情略顯躊躇。
“可是出了什麼事兒?你不用掩藏,就說發生了何事?”龔欽麵無表情,但周身具是威壓。他這一年多年已然鍛煉出來了,成了個哪怕是不說話,也能讓人膽戰心驚的上位者。
李治隆這才說:“聽聞姓陳的最近迷上了岐黃之術,招了不少道士進王府。說是要練什麼金丹,可得長生不死。還強招了不少童男童女,日日寵幸,說是要吸天地間最純正的陰氣陽氣。如今民怨四起。恐……”
“恐他已走火入魔,心智盡毀,這場仗反而不好說。”
龔欽想了想,才說:“他隻要一日腦子不清醒,對我們就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哪裏需要想這麼多。”
說完,龔欽倒還笑了笑,他覺得那姓陳的可笑,這天下若真有神仙,那為何這世上依舊這麼多人受著這樣或那樣的苦。為何人生而就不平等?有些人一生忙碌隻能混個衣食無憂,有些人什麼也不必做就能大魚大肉、大富大貴。
龔欽想起自己死而複生,更是覺得可笑之極。
是夢又怎麼樣?不是夢又怎麼樣?他如今身在夢裏,也會疼,也會死。他看透了這些,也不在意了。現下唯一的想法,就是天下太平,他好混吃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