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鎮的早晨總是醒的特別快,大雨過後的第二天早晨,暖暖的陽光又開始炙熱起來,同時伴起的還有汽車,人群吆喝聲,此起彼伏。沈默不情願的起來,沈瑤早早做好了早飯,長長的飯桌上壓著一張潔白的字條,清新秀麗的小凱寫著“記得一定要吃早餐,如果不吃,姐姐一定會很生氣的。”清晨的和風吹的紙條隨意擺動,
沈瑤很少晚起,應該確切的說,自從十二歲那年以後她很少睡過很長的覺,她很害怕太過漫長的黑夜,所以每當有點亮,她就匆匆起來,站在窗前背英語單詞,為沈默準備早飯,她怕沈默不吃早飯,所以常常留下來,監督他,但今天有一場很重要的考試,於是她先走了,
一杯溫熱的牛奶,一份黃金油亮的煎蛋。
“姐姐真是,走了還不忘監督我,”沈默努努嘴,還是乖乖坐在了桌前,捏著鼻子,張大嘴咕嚕咕嚕的喝掉了那大半杯牛奶,潔白色的乳液染的他嘴角一絲絲奶漬,忽然他想到了什麼一般,在屋裏四處打量,他奔進廚房,拿起了沈瑤空置的一個食品盒,小小四四方方的盒子在陽光下,晶瑩剔透。
他把小半杯牛奶輕輕倒進盒子,用叉子叉起了那份煎蛋,收納好放進了背包,然後他抽出筆在那方潔白的小字條上寫了一句話,“姐姐放心,吃的好飽。”還加了一個大大的笑臉,格外生動。
下了樓,他蹲下來解開單車的大鎖,風馳電掣般的騎了起來,陽光大片大片的透過梧桐樹蔭,將沈默潔白的臉孔照的仿若透明的隨時要消失一樣,路上很多人跟他打招呼,都是四麵附近的鄰居,他們都很喜歡沈默輕輕淺淺的笑容,沈默一邊回應,一邊騎著單車。
他很喜歡這條小路,雖然是盛夏,地上還是有大攤大攤的梧桐葉,樹上的知了沒命的狂叫,仿佛也在叫囂著盛夏的酷熱,他在路旁的一棟破舊的樓房前停了下來,那棟樓房看上去好像有些年頭了,斑駁破舊的牆壁上到處可見裂痕,深灰色的牆麵上爬滿了碧綠色的爬山虎,茂密異常。
他拐了個彎,走到那棟樓房後,穿過一片低矮的桫欏樹,沒人知道他要幹嘛,撥開怒放的杜鵑花,誘人的花香刺激的他鼻頭一緊,他從小時候開始就對花粉過敏,隻要一點點花香都能誘發他的哮喘發作。他捂好鼻口,快速的衝過那片杜鵑花叢,在低矮的梧桐樹下,躺著一隻慵懶的白貓,它的身下還躺著三隻剛長滿絨毛的小貓,也許是認得沈默,白色的貓咪“喵喵,,,”的叫著,聲音輕柔悅耳。
沈默掏出包裏的食品盒,打開盒蓋,濃鬱的奶香立刻溢了出來。沈默把盒子遞到白貓前麵,白貓伸長舌頭舔著牛奶,它閉著眼睛,暖暖的陽光照在它的身上,讓沈默覺得,它像個貴婦人,於是沈默也參照著給他起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小白妞”。小白妞剛當媽媽,它有三個寶寶,幸福的一家,不知道是誰拋棄了他們,小白妞找到了這棟好久沒人住的樓房,作它臨時的家,沈默是在一次無意的環境下發現它的。
那天,他剛從學校出來,同學們仿佛看把戲一樣的圍在校門口,大聲的在議論什麼。沈默急著回家,倒也沒有在意,直到他聽到一聲輕微的叫聲,他忽的停住了,放下單車,走到了同學麵前。他才看到一隻純白色的貓咪被一個男孩子揪住了後脖頸,四隻腿無力的垂在半空,男孩子使勁的搖著白貓的脖子,白色的貓咪喵喵的叫著,灰色的瞳孔半磕著,起先還掙紮著,後來慢慢的安靜下來,停止了掙紮。
同學們哄的大笑起來,都在議論貓咪的醜態。
夕陽紅的仿佛要撐破天般,貓咪灰色的眼孔,緊緊的低垂著,認命般的低聲輕叫,忽的讓沈默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
沈默不知道確切的幾年了,隻知道那年他和姐姐在父母死後,那年的夏天不像現在的這般酷熱,那年的盛夏,下了整整半個月的大雨,仿佛要滌蕩世界的一切醜惡。爸爸媽媽去世後,鄰居都叫他野孩子,玩遊戲也不帶他,他走到哪裏都有人在背後說他,更被家長告誡離他這種孩子遠些。
那份記憶沈默不太明確了,這些年沈默的記憶一直不是太好, 但那份孤獨委屈,卻毫無辦法的無奈,卻一直被沈默記了很久。
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他衝進人群,猛地從男孩子手裏搶過貓咪,那個男孩子是他們學校出了名的小混混,不學無術,周圍的同學都楞了眼,他們簡直難以想象,會是沈默。
在學校,沈默是出了名的乖巧溫順,他不像一般男孩子那樣瘋狂,下課之後,便在操場上瘋狂揮霍下課時光。他不太愛說話,他做的最多的便是靠在二樓的陽台上,曬太陽,或者是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沈默的文筆很好,同學們都很喜歡沈默寫的小故事,總感覺份外感人,份外落淚。
男孩子感覺沒意思了,他挑挑眉,怒氣湧現,他揮拳便向這個挑戰他威嚴的人打去,沈默彎下腰,把白色貓咪輕輕的放在了水泥台上,便和男孩子扭打了起來,兩人一拳一拳的打的起勁,不多會便扭打在地上,翻來覆去。那場架打了很久,最後一位同學怕出了大事,通知了學校的保安和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