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過頭看著遠處的操場,梧桐一中培植的綠色草坪,暗啞枯黃的色澤被陽光染得像是重獲活力生命一樣,滴溜溜的流淌出迷人的碎金色。
他一改剛才的笑鬧和玩樂,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沉靜下來.沈默的奶茶也快喝到頂了,吸的咯咯的碰到了底。他抬身,將整個奶茶杯扔出去,筆直落在了不遠的垃圾堆。他笑笑,得意的揚眉道“準吧。”這才回神,蕭然依然望著,那光芒像是流入了他的眼睛裏,沈默好奇得問:“你怎麼了啊。”他輕輕觸蕭然的衣角,蕭然倒是很隨意,他低下頭,隻是暗暗的說:“想到馬上過年了。”沈默“哦”的一聲,接著說:“是想你奶奶了吧。”蕭然笑笑,輕輕的說:“你知道啊。”沈默點點頭。過年嘛,想家人在普通不過。況且也曾聽過幾次蕭然零碎的故事,知道他從小就和奶奶分別,自然是了解的,他雖然頑皮笑鬧,但也不是個不懂事的人。
“姐姐不是說讓你過年來我們家嗎?”那次他一無保留的聽完了他們所有的談話,他也是高興的,每年和姐姐過總覺得份外的清冷,多一個人不是特別的熱鬧。
“你怎麼知道的啊?”蕭然問他,轉眼又接著說:“肯定是你姐說的。”沈默點點頭,肯定不能讓他知道自己偷聽別人講話。
“所以啊,有我們陪你,你也不孤單啊。”沈默笑笑,蕭然悠然的歎口氣,像是緩解了很多。
“知道是知道,可是還是很想念奶奶,離開這麼多年,不知道她怎麼樣了,好不好。”他記得離家那年,奶奶的腿一直不好,他不知道這十幾年了,會怎麼樣。
沈默探出大半個頭,俯身望著樓下來往的同學,他指著樓下遠處的一棵針鬆,問:“你知道為什麼梧桐一中種的都是樟樹和梧桐,為什麼獨獨這裏卻種著一棵鬆針嗎?蕭然抬眼越過茂密的香樟,看著那棵蒼老盡態的鬆樹,是啊,一直以來都沒注意,真的是一棵高寒地帶才有的針鬆。那棵鬆針並不高,但長的卻是枝繁葉細的,綠隆隆的一團,投在地麵稀稀疏疏的小影子。
“為什麼啊?”倒真引來了他的興趣,他來到梧桐鎮,從來沒有看到過除了梧桐以外的樹木,梧桐一中因為防蟲種植香樟倒不是令人奇怪,隻是這株鬆針倒確是讓人好奇。
它遠離香樟林,就這樣孤零零的佇立在不起眼的角落,如果站在這裏不仔細看,真的看不出來會有一棵鬆針藏在那兒。
“其實啊,我也是聽其他人說的,那棵鬆針是和當初香樟一起從遠方的城市一起運過來的,當時不止一棵,有很多的,但是因為鬆針喜愛高寒氣候,梧桐鎮酷熱多雨,不利於它生長,所以就一棵接一棵的死掉了。後來香樟的成功存活更是讓校方決定隻栽種香樟,所以就砍掉了零星的幾株鬆針,那棵本來已經被砍掉了大半截身子,但奇怪的地方就在第二年春天發生,被砍掉的鬆針竟然再次綻放,開出了嫩枝,並且長的越來越好,原來被砍掉的地方也重心慢慢的長好。
你看,它不高就是因為曾經被砍掉了大半截身子,要不然啊,肯定早已經枝繁葉茂超過這所有的香樟,離天空更近了。”他一口氣說完,隻覺得喉嚨發澀發苦。蕭然癡癡的看著那棵鬆針樹,沈默的話他一字不漏的都聽到了,沈默看著有些效果,他輕輕咳嗽一聲,接著說了下去,
“所以啊,我一直相信你,隻要相信,隻要不放棄自己,你終究有一天會找到回家的路,隻要相信,不管在哪裏,都是你的故鄉。”
“就像那棵鬆針一樣,即使在梧桐鎮也一樣奮不顧身的開放,生,,,,,,,,,,長,,,,,,。”話還沒說完,就被擁入暖暖的懷抱,沈默驚得瞠目結舌,愣著不動。蕭然將他緊緊抱在懷裏,他不知道該怎樣,隻有不動,蕭然一寸寸的將他抵在胸口,頭枕在他的肩上,輕輕的說“謝謝。”熱流燙的沈默耳朵根紅到了臉頰。陽光溫柔輕緩的在頂樓跳躍,像是鋪成了金色的海子,他們慢慢被融化,被包圍,隻覺得暖意洋洋,整個冬日好像都沒有這麼暖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