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大雨如注,春日好像很少有這樣的瓢潑大雨,她撐著傘,隻覺得那雨大的連傘都拿不穩。大過年的下這麼大的雨,不知道要耽誤多少事情。
她加快著步子,身後的樓越來越遠,慢慢的被消失,路兩邊的梧桐都冒出了新葉子。一片油綠的都在貪婪的沐浴著暮春的第一場大雨,隻是此刻還有些清冷,葉子看上去都不大,隻零星的半個手掌,有些幹脆還是芽尖。若是夏日,滿天遮蔽起的綠色,即使外麵下的在大,裏麵也是淅淅瀝瀝的小雨,這些梧桐樹都被強製的貼上了兩張的小廣告,都是治療關節炎什麼的像是強行給梧桐樹貼上了一層醜陋的膏藥。大雨衝刷的幹幹淨淨,連紙屑都沒有留。路上不一會就起了水,有些矮路都要淌著水過去,沈瑤快走起來,她隻想快些的到,心裏得擔憂更甚,著急的不行。
過年鎮裏唯一的小診所依然有人值班,她理理濕掉的頭發,才進去。裏麵的人少的可憐,隻有零散的人在排隊掛號,她將傘放在置物桶裏,拍拍身上的水珠子,整理好才快步走上二樓。
二樓是辦公區,人更少了,值班的護士坐在台前靜靜的翻著什麼。沈瑤過去忍不住輕聲打斷了:“您好,請問,馮醫生在嗎?”護士抬頭收起本子,看了看她讓她等會。護士打起了電話,她隻好稍等會,這雨下的太大,隻感覺渾身濕漉漉的,有些難過,那樓裏裝的都是大片的日光燈管,沈瑤抬眼掃下,隻覺得那燈光刺眼的不能望,像是有根細針紮入,刺眼的不行。
一會那護士打完電話便叫她:“馮醫生正有病人,你要稍等會。”說完還算客氣,指了指靠牆的椅子,示意她坐著等。沈瑤點頭,笑了笑表示感謝。她走遠了些,免得怕耽誤了人的工作。她依言走到那走廊旁的長椅上坐著等待,一長的走廊,都是診所裏各科醫生的辦公室,隻有每日的專科會診病人才會上來。她小時候跟隨媽媽來過多次,馮醫生是媽媽的老朋友,當年大學的時候非常要好,後來父親舉家來到這裏,他們便是在這裏再次相逢的。馮醫生是個老好人,畢業以後甘心受學校分配,自願到偏僻的地方貢獻自己的所學。
此刻她坐在這裏,隻覺得熟悉非常,梧桐鎮的小診所,規模不大,卻是全鎮唯一的醫院。這幾年發展的也還可以,大病小病的都能看看。身上的雨時間長了變得幹透,她覺得有些冷,就起身走走。走廊盡頭是個陽台,外麵大雨如瀑,因為在拐角的緣故,有三樓的樓層擋著,這裏落不進雨。那雨來勢洶洶的從樓頂掛下來,濺起的水珠撲滿了樓體上的藤蔓,那些藤蔓剛長出嫩葉,仿如細長的碧玉,清脆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她隻覺得那聲音聽的極清楚,在隆隆的雨勢裏聽的格外的清晰,像是落入她的心底,冰涼涼的泛起一絲冷意,她隻覺得靜極了,也冷極了。
護士喊她,她才小步的走過去,她走到一半又回頭看了眼那陽台,她說不清楚,隻覺得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那裏好像有隻眼睛盯著她似的。想起自己來的目的,她匆匆趕過去。
護士領她到了馮醫生的辦公室跟前,她輕敲了門,一會便聽見裏麵有人說:“進來。”護士讓她進去,她謝過就走了進去。多年不變,這個房間裏的布置還是和以前一樣,絲毫不曾改變。馮叔叔喜好簡潔,屋子收拾的也利索,隻是辦公桌,一張茶幾,兩三盆蘭花,輕巧的放在窗台上。他正低頭急筆寫東西,沙沙的聲音清晰可聞,她也不好打擾,隻幹站著等。
過了好一會,他終於停了下來,他鬆鬆眼鏡,側眼看到沈瑤,他筆頭一鬆,像是看到了什麼一樣驚喜,連忙站起來,笑的合不攏嘴:“哎呦,小瑤,你怎麼來了,”他走過來,握著沈瑤的手,不住的笑,滿臉的歡喜之情。沈瑤也輕輕的喊他:“馮叔叔好,”他笑著答應她,忙招呼她坐下來。這才細聲問他:“什麼時候到的,也不打個招呼,好讓叔叔接你啊,外麵這麼大的雨的。”
沈瑤笑道:“沒事的,叔叔,我這麼大個人了,不是小時候了,還要你接送。”馮叔叔也眉開眼笑:“是啊,轉眼小瑤都長這麼大了,當初還隻到這兒的。”他比著自己的腰,笑道。隨即想到什麼一般,忙說:“哎,看我這記性,也不讓人泡茶,幹在這兒坐著。”
沈瑤忙拉住他:“叔叔不用了,我過會就走,我今天來是想問點事情,一會就走,小默還在家裏,我不太放心。”馮醫生聽她說有事情問自己,隻好先坐了下來,他打了個電話,叫外邊的護士泡好茶送來。他依言做了下來,聽到他說起沈默,他猛地一個靈光,想起了那個眉目如畫的男孩子。他猛拍了一下頭:“看,剛回來不久,忙的什麼事情都不記得了,連小默都忘記了。”他上半年被調到省裏的大醫院做考研,最近幾天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