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靜的極了,每一秒都靜的心底像是有人在撓的難過。他又回身坐在床前,靜靜的盯著睡熟的男生。

想了很久,想起了久前聽沈瑤說起過他為了自己不遠去興華寺幫他求願的事,正想著自己要不要也去一趟,替他還這個願,再為他求個平安。

窗外遠眺,遠處山巒重疊,像是濤濤起伏的浪隨著滿城的碧濤,靜靜的翻滾過窗外,窗紗輕揚,連屋子裏都隱隱一股淡淡的葉子的清香。

他看的出神。

直到響起碎碎的腳步聲,他才回過神,沈瑤手裏拎著開水瓶慢慢的走過來,一夜後,她似乎變得精神多了,頭發難得的高高盤起,盤成個好看的髻,露出一張清瘦素淨的臉,細長的臉部輪廓,潔白的皮膚在暗淡的光影如星芒一般讓人移不開眼。也許是連日哭的多了些,眼睛有些稍腫,但比起他走的時候,已然好了很多。

蕭然竟一刹那忘記和她打招呼。

她倒是隨意了些,竟然先開口問候:“來了啊。”蕭然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他不敢置信的答道:“是啊,剛來。”

她放下水瓶,拍拍手,拿過櫃架邊的臉盆,衝了些熱水,她拿毛巾溽濕,搓了幾把。那熱氣蒸騰仿如嫋嫋炊煙靜靜的依附在她的臉際,如層白霜,相比沈默的臉色已有了很大改善,她雖然精神好多了,但臉色仍然蒼白的很。

她擠掉些水,輕輕的走向床邊,坐下來替沈默擦拭。她拾起他的手,溫柔的替他慢慢的擦著,那手幹淨的很,熱毛巾擦過,那青紫色的傷痕卻更加顯眼了。她握在手裏隻覺得如枯葉般的輕。她不說話,慢慢的擦完手,又移到他的臉上,幾日臉上好看的多,再不是剛來的時候,滿臉的傷疤,臉部的浮腫也消散了,又恢複了他瘦瘦的小臉,輕微的呼吸聲還提示著他還在睡夢中,未曾離去。

醫生說車禍帶來的損傷不可估計,能不能醒過來要慢慢的觀察。

他幾日沒洗臉,臉上難免有些汙垢,她擦著,隻覺得情況熟悉極了。沈默小的時候她經常幫他洗臉,他不安份老是動來動去,她往往都要硬掰著他的頭,拿毛巾朝他臉上一陣亂擦,結果是每回都弄得他大哭,她為此沒少受媽媽的罵。

長大後就在沒有過,今天是第一次。

隻不過這次確實難得安靜,她甚至希望他突然跳起來,大聲的哭,罵自己弄疼了他。

隻是少年難得的安靜,卻一直持續了幾天。

她擦完又把毛巾擰了擰,晾在一旁的架子上。她翻著昨日蕭然帶來的塑料袋,拿著麵包吃起來,她靠在沙發上,安靜的啃,

蕭然看著這一切,仍然覺得如在夢裏,昨天她還那樣消沉,今天卻完全變了個人。

不,是真的變了個人。

她又恢複到了以前的冷靜和少話。不過蕭然仍覺得哪裏怪怪的,轉瞬一想,她隻要恢複了就好,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他倒了杯水,走過去放在她的麵前,她剛還抬頭看他,卻見他臉上幾列列的傷口,有些還發著紅,像是發炎了。

她停下來問:“怎麼了,你的臉?”蕭然笑了,連擺手說:“沒事,隻不過走路不注意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