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蕭然起了個大早,聽說去興華寺的車很早,另外他睡眠本來就淺,早上的人也不多,方便些。
時間還早,他匆匆洗漱完就背起包下樓,還沒出太陽,但站在這兒望著遠處,有淡紅的雲霞已經從天際露了出來,想必會是個好天氣的,今天。
樓下細細的風,他背著包,手斜插在口袋裏,輕鬆愜意的享受著這清晨的甘甜氣息。
快入夏了吧!這滿城的梧桐清一色的繁茂碧綠,熙熙攘攘的遮蓋了半邊天際,連帶著空氣裏也有一股股的葉子的清香。行走在梧桐路上,望不到頂,隻有滿眼的綠意,青翠欲滴的要淌下枝液來。
小站台不遠,路上人少的很,零散的路人回頭看他,都悄悄的掃一眼他。
男孩子精致的臉孔在清晨裏一股股勃發的英氣,似乎有霧氣嫋嫋的停留在鼻翼上。
他快步的走著,絲毫也不在意旁邊人的目光。
到小站台的時候,還沒有人,他隻能估算著時間等會。他坐著來回的打量左右,每天都會準點有到縣城的車來這裏載人。隻是小站台年久失修,破敗的很,曾經的站牌已經模糊的看不清,風吹雨打下,都是暗暗的一層深紅色的鐵鏽。
地上的磚塊也是一塊塊裂的,幾乎找不出一塊完好的。
其實也不止這裏,梧桐鎮街道上的石磚也破裂的占了大半。他曾聽張叔說過,曾經政府本來要撥款修的,但後來漸漸的就沒了消息。他曾歎息說,曾經梧桐鎮也很繁華的,隻不過在大時代的腳步下就慢慢沒落了,遲早有一天它也許也會走上拆遷的道路。
張叔是愛這個地方的。他抬眼看去,這滿城的梧桐,他剛來的時候,那滿眼碧綠,如覆蓋了整座小鎮一般的梧桐,青翠晃眼。要是拆遷的話,那就太可惜了,這些不知道有多少年歲的梧桐。
他恍惚間,想起沈默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沒有人比這些老梧桐樹知道的秘密多。
是啊,也許久遠前,不知道有多少日子前,這些老梧桐便一步步的看著梧桐鎮的興衰繁榮,也許也沒有人有它那樣難過,看著風雲百變,世事無常,卻毫無辦法。
它們含蓄內斂,和大多數梧桐鎮的人一樣。
會有那麼一天,這滿城的梧桐都被夷為平地,那無邊際的綠意總讓人想起就痛心的很。
他望著有風從麵前的梧桐上空吹來,遠處的聲音似乎漸漸傳遞過來,那風聲過,一聲清脆的鳥叫從那樹叢間騰飛而起,朝著天際滑過,轉瞬便不見了影子。
劉海輕輕的起伏,一大早的生機勃勃到了還是蓋了心底漸漸溢出的傷悲。
他想著,車子卻已經來了,馬達聲隆隆直響,份外的吵。
司機探出腦袋,問道:“走嗎?”
他點點頭,便起來,車門打開,他一個迅即就鑽了進去。狹小的車廂裏,連椅子都破破的,有些套子翻出,露出裏麵大截的暗黃色海綿。
完整的也多數都髒髒的,已經看不到原先的顏色了。他撇撇嘴,挑了個靠窗的位子,稍微幹淨些的坐了下來。
他原本以為要等一會,卻隻過了幾分鍾,沒什麼人,司機丟掉手裏正抽的煙,摁下車門就準備要走。
司機回頭:“小夥子,你忘記給錢了。”他嗬嗬一笑,露出和煦的笑容,蕭然這才想起來,一臉的不好意思,確實是忘記了。
他問了多少錢,司機利落答:“五塊。”他點點頭,從口袋裏拿了遞出去,司機接了就道了聲:“好嘞!”就打起方向盤走了。
車子轉彎,他稍稍往裏靠靠,不過漸漸的就穩了。
急馳而過,梧桐樹漸漸後退,駛向了鎮外,他很少出去,隻和張叔辦事的時候出去過幾趟。
興華寺他卻是不知道在哪?隻得欠欠聲:“師傅,等會到了興華寺廟,叫我一下。”
司機開車,倒是大聲的答了句:“好啊。”司機人挺好的樣子,他沉沉聲便不再說話,回頭看著窗戶外麵,層巒疊起的高山綿延無際,蔥翠一片的高大巨木,山挨著山,樹連著樹,高山間,樹海森然。
梧桐鎮這裏的山都不太高,但就是矮小綿延,卻有其獨到的美麗,宛如少女的遠山黛,粗細錯落卻別有一股野性的美。
暮春,偶爾會有野花,頑強的生長在路邊,花朵小得很,不正眼看,幾乎看不到,尤其是車子速度還算快,一轉眼間,外麵的景致便匆匆從眼前溜走。
大有一種失去才知珍惜的無奈感。
隻是一路而來,景致都差不多,漸漸的就有些乏味。車子到了後半段漸漸有些顛簸,他打手橫抱在胸前,慢慢的瞌睡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