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起床最早的是宋祈年。

盡管已經當了團長不必再去早訓,可多年來的習慣讓他將晨跑所堅持了下來。

院門剛打開。

宋祈年的視線便被縮在牆角的人所吸引。

他眉頭緊皺。

難道宋振華在這兒待了一整夜不成?

宋振華的的確確在牆角縮了一夜。

軍區是有巡邏隊的,要不是因為他身份特殊。

早就被趕了出去。

宋振華半夢半醒地睜開雙眼,瞅見一身軍裝的宋祈年那一刻有些恍惚。

當真不是在夢裏嗎?

這些年來,他時常夢到雲舒和祈年在身邊的日子。

可當次日醒來,他才發現又是夢一場。

當年為了家族延續,不得不舉家遷往海外。

等到船開啟時,他才驚覺雲舒和祈年不在了。

他是想要跳海回到岸上的。

若沒有雲舒和祈年,他去海外又有什麼意義呢。

可是當年老的雙親為了阻攔他齊齊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他隻好無奈地放棄。

可這麼多年來,他心中一直帶著愧疚。

在海外經曆生死時,他也不敢就那麼死了。

他想著。

雲舒和祈年還在等他回家。

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

也算是苦盡甘來。

“祈年。”

宋振華顧不上因為蜷縮一夜導致雙腿發麻而失去知覺。

奮力撐起身,抬腿走向宋祈年不到兩步。

便有些支撐不住。

眼看著宋振華就要摔倒在地。

宋祈年眉心皺得更深,他下意識上前扶住宋振華的手臂。

“祈年......是爸爸的錯,你......你能不能......”

“能不能給爸爸一個解釋的機會......”

老淚縱橫在宋振華臉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他來尋雲舒和祈年之前特意去華夏大學找了一趟陳老。

是陳老告訴他,他除了祈年還有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女兒。

叫宋安華,還考上了青木大學的臨床醫學。

還有祈年也早就結婚生子,有了三個可愛的孩子。

這些都是好消息。

最讓宋振華痛心的,便是雲舒不能再說話這件事。

當時他聽到這個消息,恨不得親手給自己來上兩刀。

宋祈年凝視著這張與記憶中不甚相符的臉。

他承認,宋振華臉上的刀疤讓他心裏有些發堵。

可那又怎麼樣?

拋下他們母子的,是他宋振華。

這些年他和母親吃過的苦,遭過的罪。

難道就這麼輕描淡寫的翻篇了嗎?

不過到底是血濃於水,盡管宋祈年心裏是埋怨宋振華的。

可當他現在看到宋振華的樣子。

還是不免有些心軟。

他幫著宋振華穩住身體,而後冷臉鬆開手。

“我記得宋先生不是軍區的人,你走吧。”

這是在警告宋振華,如果他再不離開。

他就會讓哨兵過來了。

宋振華嘴唇顫抖,對宋祈年的話沒有絲毫埋怨。

隻是眼神變得越發絕望:“祈年......爸爸......”

“是,是爸爸的錯,爸爸確實無顏再見你們母子......”

末了。

宋振華強忍雙腿傳來的不適,一瘸一拐速度緩慢地朝著軍區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