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瑩還活著。”
當我從上野楓口中聽到這句話,心中反倒平靜如水。
“在哪裏?”我問。
“南京城外的一座私人別墅。三年了,她一直躺在地下密室的床上,一動不動,像座精美的石雕,隻有電子儀器能探知她微弱的心跳。哼哼……上天注定,即使我能得到她,也無法擁有她,也許,你能讓她醒來?”
“我會的……你是在那次核災難後找到她的吧,居然瞞過了我,把她藏在身邊整整三年。想除掉我,也有為了小瑩的緣故吧。”
“她總有一天會醒來,在此之前,我要令這世界上有資格愛她的人,隻剩下我。”
我們在同一個平麵上對視,我的情敵加仇人此時也身纏繃帶,不過他是躺著的,我是趴著的。
“你的傷怎麼樣?”我問上野楓。
“他們打得真準,一槍燒穿我了我的胃,存心不讓我享用死刑前的大餐……”他很輕鬆地答道。
“後悔嗎?”
“當然不,權力理應屬於有實力者,認為自己力量足夠的人不應該放棄機會,隻是,上天太不公平,每次都站在你那一邊。”
“上天沒有站在任何一邊,上天根本在存在,你的力量是很強,不過還差那麼一點。對了,為什麼不用核彈對付我?”
“原本想堂堂正正打敗你,抹去你不敗的威名,可第一天的戰鬥結束後,我發現自己的水平還是有限,不用非常的手段很難在短時間內摧毀你,以迫使那些坐山觀虎鬥的基地駐軍盡快歸順於我。但我卻沒有機會了,澳大利亞的自5師扣押了核武庫中全部剩餘的核彈頭。那些駐軍,像鬥獸場上的觀眾,欣賞著我們這兩群角鬥士生死相搏的表演,等待著強者擊倒弱者,劍尖頂住弱者的喉管,然後一齊大拇指向下,宣判弱者的死刑——然後是下一場,一場接一場,這樣的角鬥永遠不會結束。為了權力,人可以做出任何事情,你看著辦吧,今天觀眾席上的人,明天就可能跳下場來,揮起鏈錘向你挑戰……”
“不會有鬥獸場了,”我扭頭望著天花板,“那些逃避現實的觀眾,勝利者是不會放過他們的。你說的鬥獸場我將徹底鏟平,然後重打地基,新建一座吳明勝將軍理想中的聖殿。”
“後者你做不到的,你沒有為達目的不惜一切的決心,你的患得患失不知已經害死了多少人,你如果真有能力創建民主自由平等的世界新秩序,就不會對解放黨自由軍的腐敗墮落束手無策,更不會給我機會發動政變,把大家拖入內戰的深淵!”
“你說得對……”
“找個繼承人吧。”
“什麼?”
“勉強自己做力所不及的事情,待到大廈傾覆的時候,被埋葬的可不僅僅是自己。把責任轉給一個可以完全信賴的人,讓他接過你手中的聖火,還有權力,去打造你那的謂的聖殿吧。然後你就自由了,清閑了,徹底脫離你所厭倦的一切,開始新的生活。”
“真沒想到,拚了命想殺我的人,也會說這樣的話。”
“是的,我想殺你,我必須殺你,因為你是我奪取絕對權力的巨大障礙,但我傾慕強者,真正的強者,尤其是你。我的話你可聽不聽,反正我已是必死之人,也不想求得什麼……”
可以完全信賴的人?難啊……
時間飛速跨入2016年,醫生告訴我,以現有的技術,無法讓已成深度植物人的小瑩醒過來,也許,再過四、五十年……
“四五十年?還要加‘也許’?”我扯住那世界一流專家的衣領,嘴靠近他耳朵吼道。
“不要這樣,冷靜點。”蒙傑把我往後拉,又轉向那醫生:“你先回去吧。”
我轉身走近小瑩躺著的專用自動護理床,抓過一張椅子坐在床邊。蒙傑也輕輕走過來坐下。
“醫生的話也不能全信。”蒙傑說。
“除非有奇跡,”我打斷他,“可我的運氣好像已經用完了,再也造不出新的奇跡了。”
蒙傑低下頭,沉吟片刻,又抬頭道:“前些日子你告訴我,千葉芳草真正喜歡的人,是她哥哥?”
“對,她親口跟我說的。”
“三年前我得知你攻占千葉城後拋下她自己跑了,我明白,當時那種情況於公於私你都不可以放過我,我隻有單獨逃走才不會連累到她,而你也絕不會對無辜的女人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