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慕將軍回府,聖上口諭,念其往日功績,留他一命,與眾人一道流放。”

太監尖銳的一嗓子,惹得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阮禾就看到應該是她相公的那個人,被蒙了一塊白布放在木板上,抬回來的。

要不是白布未蓋住臉,都要叫人以為他死了呢!

“霄兒(雲霄),兄長……”

慕府的人幾乎都圍了過去,連剛挨打的慕正柏也湊了過去,一個勁兒的搖著慕雲霄,“怎麼回事,怎麼就通敵了啊,是不是聖上弄錯了。

你趕緊起來和聖上負荊請罪去,爹不要去流放啊,霄兒啊……”

昏迷中的慕雲霄被硬生生搖醒了。

他一張俊臉蒼白如紙,濃密的睫毛顫抖了幾下緩緩睜開,他的眼眶微微凹下,一雙眸子裏布滿了血絲。

出征前意氣風發的好兒郎,隻餘下一片落魄破碎的淒美感。

慕家人多麼期望他說這一切都是假的。

慕雲霄喉頭滾動,也隻能艱難的從嗓子裏擠出一句,“連累你們了……”

說罷,他睫毛輕闔,再次昏了過去。

“什麼意思,你這個逆子,起來給我說清楚啊,老子後半生的富貴榮華都叫你給毀了啊!”

慕正柏抓著慕雲霄的衣襟將他拽起瘋狂搖晃,想到自己從風光無限的永安侯變成流放的罪犯,就恨不得把他抓起來狠狠的鞭撻一頓。

“你再搖下去他就要死了!”阮禾在一旁冷冷開口。

她抬起手,手上殷紅一片。

她的手剛摸了慕雲霄的玄色衣衫,上麵看著濕漉漉的水卻根本不是水,而是血。

“啊,這怎麼回事。”慕正柏驚慌的一鬆手。

慕雲霄“咚”的被砸在木板上,依舊是昏迷的狀態。

阮禾皺了皺眉頭,這怕不是後爹吧!

這時在一旁的太監勾起嘴角嘲諷的笑意,替他們解了疑惑,“慕雲霄在邊關一戰中被韃子刺了一刀,而後又發現其通敵,在軍中用了大刑。聖上留他一命已經是恩賜,能不能活著走到南蠻之地,就看他的造化了。”

太監陰陽怪氣一笑,然後甩著拂塵就離去了。

阮禾伸手就去解了慕雲霄的腰帶。

“你要幹什麼。”回過神來的慕正柏盯著阮禾宛如仇人。

“你就不要再折騰霄哥哥了,我會醫術,讓我來給霄哥哥止血上藥。”林語柔那殷紅的唇一張一合的,仿佛阮禾對了慕雲霄做了十惡不赦的事兒一般。

她行她上!

阮禾並不強出頭。

林語柔和一旁的慕太夫人給慕雲霄脫衣上藥。

玄色衣裳下麵的褻衣已經被染成了一件血衣,除了胸口大片的血漬燦若海棠,整個背後全部浸透了鮮血。

“霄兒……”慕太夫人哽咽的不讓自己哭出聲。

林語柔也抖著手上金川藥,藥粉撒的不勻,痛得慕雲霄在昏迷中都皺起了眉頭。

那邊官兵已經清點好抄家的數目,開始封箱了。

“搜,給我搜仔細了,看看他們身上有無夾帶。”

官兵派了幾個婆子過來,搜完身,慕府的家眷又被拉去換了衣裳,他們現在是即將流放的罪犯,連身上這些綾羅綢緞都不能穿走。

一個個換上了粗布麻衣,素麵朝天的,瞧著更落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