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童諾(1 / 2)

麵無表情的少年,正在殺狗。

他漠然目睹方才還活蹦亂跳的小狗的整個死亡過程,也不見表情有任何變化,隻是,他握刀的手還在微微顫抖,剛才,他就是用這把刀割破了旺財的喉嚨的。

旺財是他從小到大的玩伴兒,他每天都喂它兩個泡了肉湯的饅頭,然而,今天,旺財為了維護他,卻驚嚇到了小主人霍風,管家說,如果不殺掉旺財,就要打斷他的兩條腿,童諾不敢違背管家的話,因為他知道,管家在老爺麵前,僅限於在老爺麵前,是個言出必行的人,若是不殺掉旺財,自己的兩條腿便一定會被打斷,他怕了,他畢竟是個才十來歲的瘦弱少年。

自己挨了一頓鞭子並不是什麼大事,但是殺掉的狗要怎麼處理呢?童諾不清楚,李四叔倒是跟他打過招呼,說將屍體交給他,他會幫忙趕車到一個離鎮子很遠的地方,將旺財埋掉,可是童諾總覺得李四叔的眼神怪怪的,他自己也說不出哪裏奇怪,隻是他突然覺得將旺財的屍體交給李四叔,有那麼一點不放心。

李四叔卻已經來了,站在原本屬於他跟旺財的小院子門口,說:“小諾,別傷心了,沒有旺財,你每天還能多吃兩個饅頭,來,讓四叔替你把它埋了吧。”童諾咬緊了嘴唇,不讓眼淚掉下來,他在任何人麵前,都從來沒有哭過。李四叔見狀,歎了口氣,輕輕的撫摸了他的頭,說:“孩子,哭吧,不難看,這年頭,尤其是咱們沒本事的窮人,難呐。”童諾再抑製不住眼淚流下,這還是他懂事後第一次流淚。

望著李四叔將旺財裝進袋子,然後背著它離去的背影,童諾忽然想知道李四叔會將旺財埋在哪兒。本來他應該去放牛的,但是,今天管家說叫他殺狗,便派別人替他去了,於是他悄悄的跟著李四叔,隻是遠遠的跟著。

李四叔沒有離開小鎮,隻見他出了霍家後,七拐八拐,來到了另一個小弄巷裏。早有三、四個人待在那,見到李四叔,個個麵露喜色,說道:“帶來了麼?”李四叔由肩頭取下袋子,將旺財拎了出來,說:“瞧,這是什麼?”隻見幾個人將早預備好的東西迅速處理,架上了鍋,燒了水,添了調料,將旺財扔進鍋裏煮了。

童諾遠遠的瞧著這一幕,嘴唇已經咬破了。他緊緊的握著雙拳,渾身顫抖,然而,最終,他隻是緊緊的握著雙拳,緊緊的握著雙拳。

他很想衝過去,衝過去問李四叔,為什麼?他很想衝過去,向每個人揮動他的拳頭,痛揍他們。然而他不是不諳世事的少爺,他知道,那樣做是徒勞無功的,改變不了任何事情,卻徒然交惡李四叔,這個對他還算不錯的長輩。在童諾的心裏,他深深的知道,這件事怪不得李四叔,這件事的根源在霍家那可惡的小少爺身上,都是他,沒事欺負自己,旺財才會向他叫,驚嚇到他。不,他突然有一個想法,這件事的根源,出在自己身上,是因為自己不夠強大,才會導致這件事的發生,導致自己最想保護的旺財卻被自己親手殺死,然後葬身他人之腹。

童諾雙目中射出怨毒的神色,但是,這隻維持了片刻,他就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似的,轉身離開了這裏,漠然的回到了霍府,平靜的向管家報告了這件事,然後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地方,霍府下人住的地方,關上房門,任由眼淚決堤。然後他拭去眼淚,他發誓,這是他這輩子,最後一次流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