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武見陳可怡麵色難看,正想問她怎麼了,卻見她拿出一道符,貼到老楊身上。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就看到老楊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渾身抽搐起來。陳可怡蹲了下來,把老楊扶正,在他背上使勁拍了幾掌,接著隻見老楊吐出幾口黑血,暈了過去。
陳可怡招呼楊曉武把老楊扶起來坐在椅子上,然後解釋道:“他與惡靈接觸過,吸取了惡靈的怨氣,慶幸沒有吸進去太多。剛才我運功打散他身上的怨氣,把毒血吐了出來。幸好怨氣尚未進入心脈,吐出來的血是黑色,倘使吐出紅色的血來,那事情便嚴重了。”
陳可怡說罷,念了幾句咒語,兩根手指在老楊額頭點了一下,跟著又在張先生額頭點了一下,說:“我現在用法術護住了你們心脈,隻要惡靈不主動攻擊你們,你們便不會吸入惡靈之氣。”
楊曉武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問道:“可怡,是不是惡靈就快要到了?”陳可怡沒有說話,沉著臉,點了點頭。三人都沒有再說話,整個氣氛陷入一片死寂,仿佛黎明前的黑暗,分外地讓人害怕。
不知道到過了多久,好像沒有多久,卻又好像很久。陳可怡忽然說話了,這突如其來的說話聲,打破死一樣的沉寂,讓人心底驀然一緊。
陳可怡拿出一個看起來很精致,卻隱隱閃爍著紅色光暈的小鈴鐺,遞過去給楊曉武,說:“倘使我有什麼意外,你就回古鎮找到劍奴,要他帶著你去找我師父,我師父也許會給到你想要的東西。”陳可怡說著,又看了看那個鈴鐺,目光中依稀又幾分不舍,說,“這個鈴鐺,是天外飛石落在地上,經過七七四十九日鍛造,終於而有這麼一小塊奇鐵。我把它打造成鈴鐺,以我的鮮血浸泡,再施以法術。這個鈴鐺與我血肉相連,生命相依,倘使我遇見危險,有性命之憂,它便會發出急促的響聲。我向來隨身攜帶,從不離身,現在我把它交給你。”
楊曉武拿起鈴鐺,心中不禁疑惑,他看得出這鈴鐺對陳可怡的重要性,隻是想不通為什麼她會把這麼重要的鈴鐺給自己。
陳可怡似乎看出楊曉武的疑惑,笑了笑,說:“你不要多想!這裏四個人,不論惡靈附了誰的身體,我都能知道。可是,惡靈倘使附了我的身體,你們便不會知道。所以給你這個鈴鐺,一旦惡靈附身在我身上,它就會發出響動,這樣你都能馬上知道。”說完,陳可怡便閉上眼睛,沒有再說話。整棟屋子又陷入一片死寂,隻有幾隻老鼠發出的熙熙索索的聲音。
那幾隻老鼠嬉鬧一陣,忽然便不見了蹤影。整個屋子頓時又陷入一片死寂,沒過多久,便有一陣冷風吹了進來。那冷風來得異常怪異,直吹得幾人渾身仿佛針刺一般難受,接踵而來的是一陣腐朽的味道。
楊曉武正想這腐朽的味道從何而來,陳可怡已經忽然睜開眼睛,走到了門口,對著門外說:“孽畜,你不在山上專心修煉,卻在這裏為禍人間。當真便欺天下無人了嗎?”
楊曉武跟著陳可怡後麵,也來到門口,卻什麼也沒有見著,心中不禁納悶。正在這時候,門口院子裏的空間一陣扭曲,空氣跟著急速流轉,漸而形成一個模糊的人形。也不知道是光線問題,還是本就如此。那人形似乎在隨風飄動,隻見他兩隻眼睛仿佛死魚眼睛,幹涸而沒有神采;麵上也隻有一層黝黑的皮膚包裹著骨頭,那皮膚褶起的皺,一層疊著一層,猶如一塊石頭丟進臭水溝激蕩起的波浪;身上衣衫襤褸,雖沒有甚麼補丁,卻盡是摩擦損耗的洞。這想必就是那隻惡靈生前的模樣。
也不見那惡靈張嘴說話,便聽見一個聲音響起,那聲音陰陽怪氣,時而尖銳,時而低沉,讓人從心裏上升起一股寒意。隻聽那聲音說道:“我在武陵山上修行四百餘年,即將功成期滿,本待進入六道輪回,重新投胎做人,卻被人破我風水,壞我修行,終於被陰曹地府拒於鬼門之外,永世不能投胎。此仇怎能不報?哼,不止如此,我還要人間不得安寧,讓天下人付出代價。”
陳可怡目光一凜,整個房間頓時殺死彌漫,說:“孽畜,你再不知悔改,我必叫你魂飛魄散。倘使你有心悔改,我自有辦法保你能再次投胎輪回。”
惡靈緩緩抬起頭,似笑非笑,說:“哈哈,投胎?再修煉五百年嗎?哈哈,我已經不需要了。我隻要你們所有人死,用你們的生命來彌補你們犯下的錯誤。”惡靈說完,他所在的空間又是一陣扭曲,便又消失不見了。
楊曉武還沒反應過來,陳可怡已經手腳並用,與惡靈鬥了起來。楊曉武從來沒有見過陳可怡的身手,此刻看不見對手,隻見他身姿綽約,全不似與人戰鬥,招式之間攻守兼備,極是輕靈飄逸。
這一場戰鬥,鬼魅者無蹤無影,修真者似真似幻。直嚇得張先生嚇得躲到了牆角,雙手抱頭,渾身哆嗦。楊曉武沒有陳可怡那種特殊體質,不能感應到惡靈的存在,但此刻卻已大概知道,但凡惡靈所到之處,必然充斥那股腐朽味道。
楊曉武想,陳可怡雖然身手厲害,但畢竟是凡人之軀,力氣會有衰竭之時,長久下去必然不敵。楊曉武正打算上前助她,卻見陳可怡身形一閃,已經退至自己身旁。隻見陳可怡麵頰通紅,額頭流汗,喘氣甚粗,體力想必消耗甚多。
陳可怡方才退身回來,惡靈的身形又浮現眼前,一雙空洞的深不見底的眼睛,死死盯著二人,那個陰森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說“哈哈……哈哈……,想不到號稱湘西最厲害的女天師,也不過如此而已。還說什麼要讓我魂飛魄散,又說要保我再次投胎輪回,你難道不覺得太可笑了嗎?”
陳可怡冷哼一聲,正要上前,卻被楊曉武攔在了一旁,說:“你先休息一下,讓我來試一下!你在一旁給我掠陣。”陳可怡遲疑了一下,想到楊曉武僵屍的身份,便點了點頭,退至一旁。
這一千多年來,楊曉武一直跟隨大哥,雖學了不少功夫,卻並未與人實戰,此刻自告奮勇,獨自挑戰惡靈,心裏仍不禁惴惴不安。當下也不與惡靈搭話,一個回身踢腿,便踢向惡靈。
惡靈見楊曉武踢腿過來,卻並不閃躲。待楊曉武踢到身邊之時,卻隻見空間一陣扭曲,那一腳竟然從惡靈身體穿了過去。楊曉武心中一驚,竟來不及收住攻勢,直踢到一張竹椅之上,方才止住身形。再瞧那竹椅,已被這一腳踢得四分五裂。
惡靈見楊曉武背對著自己,知道機不可失,雙手一揮,一隻「宿業箭」便射到楊曉武背上。楊曉武隻覺背後一涼,渾身不覺打了個冷顫,知道惡靈在背後偷襲,還沒站定,趕忙一個後空翻,來到惡靈跟前,接著又是一記右勾拳,打向惡靈。惡靈見「宿業箭」竟然對楊曉武無效,也是一愣,便在這時,楊曉武的右勾拳已經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