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月色下隆隆的列車聲自遠而近,徐徐在站台前停下,傳來車廂內女聲甜美的播報音。
“梧桐站,到了,請下車的乘客做好準備。下一站,臨海北站。”
車門打開,鵝黃色百褶裙的少女按著顯得有些略大的黛青色遮陽帽,拖著小巧的行李箱邁進月台。她仰頭深深吸了一口車廂外清新的空氣,心滿意足地歎了口氣。遮陽帽柔軟的邊沿調皮地耷拉在她臉上,讓少女有些氣惱地掀了掀帽子,月色陰影下的麵容模糊,隻餘下邊精致圓潤的下巴以及兩瓣薄薄的櫻唇顯露在清冷的月光下。
她張開口,唇形微動。忽而夜風驟起,沿著列車的輕軌劃過,她身後的白色列車緩緩駛去。
少女驚呼一聲按住飛揚的裙擺,頭頂的遮陽帽卻被風帶走。她急忙抓住快要被吹走的帽簷,耳鬢黑色碎發飄散,飛揚而起的裙擺間不甘寂寞地露出了兩截毛茸茸的貓尾。
“嗚——!”
月色下響起妖怪少女倒黴的悲鳴。
第一章天之赤紅
蘇小白站在女孩兒麵前,傍晚柔和的陽光如同光霧般彌漫在周圍鬱鬱蔥蔥的行道樹間。喧囂的行人與風在這之外經過,隔絕成仿佛兩個世界。
女孩兒不安地握緊了衣角。
“我……”蘇小白撓著頭,臉上燒得厲害,心髒像擂鼓一樣在胸腔中躍動。
怦怦,怦怦。
少女握緊了手掌,低著頭,抬起眼睛偷偷瞟他。夕陽餘暉透過葉隙落到她柔順的頭發上,泛起青澀而純淨的光澤。沒來由的,這一幕就像一記重錘狠狠撞進了少年的心窩,莫名滋味在胸腔中彌漫開來。
說出來,快說出來啊!
少年迎著漸漸昏暗的天幕,慢慢張開口。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在這之後不論他成功與否,都將化作世間茫茫冷暖中的一縷煙塵,消失無蹤。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被拒絕的少年滿心沮喪地回家,化作少年少女生活中嫣紅色彩的一筆。
或者他以渺茫的希望打動少女,得以觸及她豔麗的容光。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而卻在這一刻,風華天降。
然後他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天之盡頭,有璀璨雍容的朱紅大鳥張開雙翼,清唳衝霄,被染成緋紅的天際線上燃燒起濃烈的火光。火焰燒穿雲彩,流漿自萬丈高空垂落。
不知是不是錯覺,大地都震動起來,仿佛某種意誌在長年沉睡中複蘇,無形的氣流屏障豁然張開,與赤金流漿對衝,宛如一隻燙金巨碗倒扣於大地之上。
有鳳西來!
蘇小白目瞪口呆地看著天空中爆發的這一幕幕,到嘴邊的話一下子僵住了。他好不容易鼓起的那麼丁點勇氣就嘩嘩的跑了一幹二淨。
“抱歉。”少女柔軟略顯退縮的嗓音傳到他耳邊。
等到蘇小白回過神的時候,隻看到了少女如小鹿般慌張逃竄的身影。
什麼嘛,就算拒絕的樣子也是很可愛的嘛。他抱著腦袋嗷的一聲蹲在了地上。滿腦子都是那兩個字。
抱歉抱歉抱歉抱歉。
啊哈哈居然在這麼將要的關頭產生這麼亂七八糟的幻覺,什麼啊,他抬起頭望著白雲藍天,哪有什麼紅色大鳥,鳳翼天翔,中二沒救了!絕望了!這個世界幹脆毀滅掉算了!
“你這副樣子,也想追人家?”行道樹後走出另一個嬌小的身影,剛剛跑掉的少女被她緊緊拉在身後沒法走開,隻能滿臉通紅地捶著自家閨蜜。
蘇小白當下心裏就是一句哎呦臥槽,趕緊收拾了一下表情,慷慨激昂地站了起來——假裝看遠處的風景。
“人家會唱歌,會跳舞,成績又好,文藝彙演上獲獎,榜上名列前茅,哎呦蘇小白,你這不聲不響的就打算把我家笑笑給拐跑了?”
閨蜜少女從鼻子裏發出輕嗤,居高臨下地望著少年,“你蘇小白,成績不好,體育差勁,長得一副文文弱弱的樣子比女孩兒還文靜,你說你——唔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