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決心之後,葉想羅順著扶梯爬到地麵,躡手躡腳地靠近浴室。
因為角度的關係,她隻能看到周哲消瘦的背影,他開著水龍頭,鏡中映出一張比鬼還要恐怖的憔悴臉。似乎對自己這副模樣感到無比厭惡,他突然一拳砸在鏡麵上,“砰”地一聲,鏡子出現了幾條裂痕,周哲的臉顯得更加扭曲。
葉想羅暗自咽了口唾沫,正疑惑著剛才那隻女鬼為什麼不見了,後背一陣發涼。調頭一看,對方居然就站在自己身後,吊著一條鮮紅色的長舌,睜圓雙眼陰惻惻地盯著她。
“啊!!”葉想羅很沒出息地被嚇到了。
“你你你你……你不要過來!”
“冤有頭債有主,你不多管閑事,我不會動你。”
“什麼?”
她還沒反應過來,女鬼眨眼便不見了。
“喂!說話不要說半截啊!可惡,明明都已經見慣了這些阿飄,為什麼我還會被嚇到啊?”
她想起溥珩遇到鬼斧時的反應,不知怎地,忽然有些理解他的心情。
轉過身繼續觀察周哲,他還在用力洗臉。仿佛要擦幹淨臉上所有的汙漬,他發狠地擰著毛巾,直把雙手摩擦通紅,指關節微微泛白。
而這時,廁所裏麵傳出一陣響動,她和周哲都怔了一下。
難道那隻女鬼又回來了?
不對啊,剛才周哲明顯沒有看見她們,除非女鬼對他做些什麼,否則他不會察覺出不對勁。
心裏帶著疑惑,她跟在周哲後麵小心翼翼地走向廁所。
周哲這段時間估計被折磨得厲害,他現在光聽到一些輕微的聲音就反應過度,說是神經質也不為過。隻見他隨手抓起洗衣台上的臉盆,全身緊繃地打開浴室門。
此時此刻,葉想羅竟然覺得自己已和周哲融為一體了,她能從他驚恐的視角中感受到他壓抑的情緒。門隻開了一條縫兒,他的手卻抖如篩糠,好像門後藏著什麼可怕的妖魔鬼怪。
遲疑了一會兒,他破罐子破摔般大力把門推開,隻見逼仄的廁所中,一個大肚子女人躺在瓷磚上,鮮血和花灑滲出的自來水融合在一起,汩汩流入角落裏的下水道。
“啊——啊——救我——我好痛——我好痛——孩子,孩子要沒了,嗚啊啊啊啊……”
女人臉色痛苦地捂住肚子,她穿著一身寬大的藍色布衫,頭發散亂地垂落下來,遮住了她猙獰的麵孔。
葉想羅心中微動,正想上前幫她,女人身上的衣服忽然裂開了,露出鼓脹的肚子,上麵竟分布著一條條如樹根粗大的青筋,隱約還能看見肚皮下怦怦跳動的血管。
“你沒事……”
話音未落,女人的肚子像是被生生撕裂般出現了豁口,皮肉翻卷出來,空氣中充滿濃烈的血腥味,她忍不住反胃作嘔,更令人惡心的事情卻還在後麵。女人麻木地看著自己的身體被分成兩半,腸子和著血肉慢慢滑落,她試圖止住流個不停的鮮血,卻隻能眼睜睜看著下半身被浸濕。
“孩子……我的孩子……”她口中念叨著,求助似地看向葉想羅和周哲。
怎麼辦?
葉想羅內心揪成一團——她明顯不是個人,因為周哲眼中根本無法映出她的影子,可她實在不忍心看她如此痛苦。
就在她猶豫的當口,周哲突然捂著肚子蹲下來,幹嘔出聲。
盡管他看不到浴室內的畫麵,但他明顯能夠聞得到濃烈的血腥味,以及聽得到女人細若蚊蚋的呼救聲。
女人還在崩潰大哭,葉想羅難受地閉上眼睛,扯了扯手上緊繞著的紅繩。
“我該怎麼辦?她是隻女鬼嗎?她和周哲有什麼關係?”
耳畔遲遲沒有響起令她感到安心的聲音。葉想羅回憶起溥珩對她所說的話,頓時放棄了求助於他人的念頭。她深吸口氣,穿過周哲來到女人麵前,忍著惡心滿臉擔憂地望著她。
“你沒事吧?要我幫你嗎?我該怎麼幫你?”
女人迷茫地抬起頭來,一雙空洞的眼睛無神地盯著葉想羅,她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卻一聲不吭地撫摸著肚子,任由傷口不斷流出血液。
“我在和你說話呢,喂……”
話還沒說完,女人連同滿地的鮮血忽然消失了,浴室恢複一片靜謐,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周哲還在幹嘔,他全身顫抖地扣著喉嚨,似乎想要把胃裏的東西都吐出來,葉想羅覺得他比剛剛那隻女鬼還要可怕,不禁打了個冷顫,避開對方小心翼翼地離開地離開了浴室。
“葉想羅,你做事之前就不能動動腦子嗎?”
熟悉的聲音自耳畔響起,葉想羅扯了扯手中的繩子,有些沮喪地歎了口氣。
“骨頭,你說,周哲究竟倒了什大黴?為什麼有兩隻女鬼纏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