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仲訕訕地閉了嘴,斜睨了愛黛一眼:“小妞,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女人總有那麼幾天心情不好的時候,你要理解。”愛黛非常順口地接了下去,眼前的交通燈已經由紅轉綠,閻仲輕踩油門,車子向前緩緩開去,轉彎路過一個24小時便利店的時候,他停了下來,拉好手刹,將手放在車門把上,已經做好了下車的準備,“用什麼牌子?abc、護舒寶還是蘇菲?”
愛黛的渾身掠過一陣惡寒,一是因為他這勁爆的問話,二是因為他說這話時一幅鄭重其事的表情,愛黛靠在座位上,用同樣嚴肅認真的表情盯著他緩緩說道:“閻少,我以後改口叫你閻姐好了。”
片場比愛黛想象中還要豪華,如果不仔細辨別根本看不出這是一個攝影棚,仿真的古董擺設,考究的房屋設計,以及高檔的紅木家具,處處都在彰顯著主人的華貴和品位,看得出閻仲這次是下了血本,他說片子的背景設定在民國初年一個家境殷實的大戶人家裏,主要描寫這戶人的家族矛盾,屬於時下最時興的口水劇的範疇。
一進入片場,閻仲便以製片人的身份被導演和演員們團團包圍起來。
導演借著彙報拍攝進度的機會一個勁地套近乎,愛黛被一個看上去有些上了年紀卻還在臉上勃發青春痘的叫做小陳的化妝師領進了化妝間,和一群“丫鬟”、“管家”、“家丁”們紮著堆集體化妝,就像是流水線上急待包裝的商品,可是一直等到她臉上化好的妝都花了還沒接到導演那邊叫開工的指令,一問才知道男主角還沒到。
一旁的閻仲正忙著和打扮得像個民國人偶娃娃的方月怡打情罵俏,同樣的丫鬟服飾,但與愛黛一身暗啞粗糙行頭比起來,她的服飾顏色素雅,妝容也格外精致,像雪地裏盛開的一朵白蓮花,閻仲和她聊得格外熱絡,一雙晶亮的眸子裏閃著顯而易見的色迷心竅,愛黛不自覺地輕歎一聲。
“男人都一個樣,看到漂亮的女人就把持不住自己。”愛黛一愣,雖然和她心裏的想法一樣,可是顯然不是她的聲音,詫異地扭過頭去,發現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女人,一身豔紅的旗袍襯托著臉上妖豔的妝容,如雲的秀發被燙成複古的波浪卷從右側的肩膀垂下,乍一看,會有種從年代久遠的壁畫裏走出來的女模的錯覺。
像是察覺到了愛黛的視線,女人的目光漫不經心地落到她的臉上,隨即在唇角牽起一抹冷豔的笑容:“你是閻總的朋友?剛才見你們很熟絡的樣子。”
愛黛看著她,愣愣地點了點頭:“我們是同學。”
“是嗎?”她挑了挑眉,從臂彎上那個繡花的小提包裏摸出一包煙來遞給愛黛。
愛黛禮貌地擺擺手:“謝謝,我不抽煙。”
她收回煙盒,打開,從裏麵拿出一根中南海點上,放進嘴巴裏深吸一口,然後滿足地吐出一個煙圈:“提醒閻總小心點,方月怡那個女人不簡單,以她的資質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躥紅靠的絕不是她的能力,她能走到今天,背後的犧牲者已經不計其數,如果不想閻總成為下一個墊腳石,就勸他離方月怡遠點。”說完,她衝愛黛微微頜首,轉身往旁邊走去。
愛黛看著她娉婷的步子和風中楊柳般搖曳的腰肢忽然對這個女人產生了一絲憐憫。
愛黛知道這個女人,即使對娛樂圈的人和事孤陋寡聞的她也不可避免地在腦中留有對這女人深刻的印象。
鄧夏瑤,一個曾經紅透半邊天的巨星,當年人們為了購買她的一張演唱會的門票可以連續幾天幾夜地在紅館門口蹲點守候,然而物換星移,幾番變遷,她的光環不再,甚至淪落到要靠詆毀自己的競爭對手來博得更多演出機會的地步,這樣的女人怎能不叫人唏噓。
鄧夏瑤的用意再明顯不過,可愛黛似乎幫不了她什麼,因為閻仲那骨子裏的風流讓他即使是泰山壓頂、火山爆發甚至天搖地動也會麵不改色的躺在溫柔鄉中,這就是他,一個不折不扣風流成性的紈絝子弟。
鄧夏瑤並未如愛黛預想中的那樣走到閻仲和方月怡中間試圖破壞他們之間的和諧,而是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在她抬眼的瞬間,愛黛看到她的目光凝固了數秒,似乎有什麼驚豔的東西點燃了她的目光,緊接著整個屋子都仿佛沉進了海底的泰坦尼克號般安靜得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線牽住般望向同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