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菡瞥我一眼，稍後又看向柳乘龍，道，“我不懂你為何要救她，找齊龍鱗，以你的修為，你便可成仙了。你這樣……”
“丫頭就是一個普通人，就算給了她龍鱗，她也隻能活幾十年而已！”柳乘龍打斷古菡的話，痞痞的笑道，“我都等你千年了，不差這幾十年。等到丫頭死去，殘魂回體，你依舊不接受我的話，我再成仙也不遲！”
古菡笑道，“我記得你說過，情這東西碰不得。白龍，斷了這念想，成仙去吧。”
古菡和柳乘龍像一對老友一樣相處，兩人氣氛融洽，我們插不上話。準確的說不止我們，就連秦祁曜也無法融入到兩個人的關係裏。
“嘖嘖！”柳乘龍做出一副傷心的樣子，道，“古菡，你還真是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啊！”
古菡輕笑，掃了秦祁曜一眼，道，“白龍，我真沒想到，有一天，你也會阻止我。明明連命都能給我的人，為什麼要保護她，與我為敵呢？”
說著，古菡眸光一冷，流露出殺氣。
饕餮似是感應到主人情緒變化，一躍跳到古菡身旁，對著我們張開血盆大口，發出一聲振聾發聵的咆哮。
秦祁曜似是擔心饕餮突然衝上來，他手握長劍，身體溢出大量的鬼煙，如盔甲一般保護住他的身體。
古菡看到秦祁曜一副要與她動手的樣子，一雙漂亮的眸子中，流露出悲傷的神色。
不管是對有仇恨的白誌才，還是對充滿感激的柳乘龍，古菡神色都是淡淡的，一副他們與我無關，我不在乎的樣子。可唯獨對秦祁曜，古菡是動了情的，她所有的情緒變化都與秦祁曜有關。
她依舊深愛著他。
“你以為，你攔得住饕餮？”古菡難過的看著秦祁曜。
秦祁曜背對著我，我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從他輕顫的聲音裏也能聽出，此刻他內心一定不平靜。
“我會拚死試一下。”秦祁曜道。
聽到秦祁曜這麼說，古菡更傷心了，她眼中湧出淚水，咬牙沒讓眼淚滾下來，問道，“是因為她懷了你的孩子麼？你殺了我，現在卻要保護她！她就是我……”
“正因為她是你，我才不能看著你動手殺她！”秦祁曜聲音高了一度，他沒有了往日的冷漠和平靜，麵對古菡，他似乎又成了那個十幾歲的少年。
我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陣難過。秦祁曜不是沒有其他的表情，也不是隻會冰冷冷的說話，隻是他的這些情緒，都沒有在我麵前表現出來而已。他心裏的人是古菡，也隻有古菡才能讓他放下冰冷的外殼，去做他自己。
說到底，我隻是一個替身。
“當初殺你，是迫不得已。”秦祁曜繼續道，“讓你取回力量，與龍族對抗。到那時，死的就不止一個秦家了。”
古菡是妖神，萬一與龍族打起來，受苦的是陽世百姓，那可比人類之間的戰爭恐怖多了。而且，古菡私逃來陽世的消息，一旦被上麵的人知道，她肯定也會受到懲罰。
“你是神，你無法在陽世活一輩子，無法體驗到生老病死，但糖兒可以。”秦祁曜道，“古菡，讓糖兒活下去，替你在陽世活完這一生。她死後，殘魂回體，那就會變成你的經曆，你的回憶。不要殺她。”
古菡看著秦祁曜，“你不願意讓我醒過來，也是因為考慮到這個原因？”
秦祁曜點頭，“糖兒死後，你自然會醒過來。我不願意讓你現在蘇醒，是想讓你有機會，當一次普通人。古菡，你不是常說陽世好玩麼？現在殺了她，你就沒機會再留在陽世了。”
古菡看了看我，稍後又轉頭看向秦祁曜，“那你呢？”
“我跟你走。”秦祁曜道。
聽到秦祁曜要跟古菡走，我心裏著急，張開口想阻止他，可話還沒說出口，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吳可依嚇壞了，抱起我，哭著道，“糖兒，你現在還很虛弱，你冷靜點，別激動……”
秦籽寒也走過來，蹲下身子，對著我低聲道，“這是祁曜好不容易給你爭取到的活下去的機會，你別不珍惜。”
我當然知道秦祁曜想我活下去，我也知道現在的我應該休息，應該冷靜。可秦祁曜就要跟古菡走了，我冷靜不下來。
我看著秦祁曜的背影，好想他回頭看我一眼。
可我沒等來秦祁曜回頭看我，卻等來了他冰冷的話語。
“我已經不是九百多年前的人類了，我是鬼。”秦祁曜道，“九百多年前，我能陪著你留在陽世，但現在，我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