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把小木珠仔細收進書匣裏,然後吩咐侍衛,“去買通幾個渾天監的博士,不管用什麼手段,黃金、美女隻管答應他們,我有事要問他們——還有,這事不可以讓安郡王知道。”
……
千雪站在白鹿山頂上,望著寧城的方向遠眺。望眼處全是雪白色,看不到盡頭,不知家在何處。
日頭已經偏在了西山上,夕陽在整座城市灑下一層金暉,在千雪身上了籠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金琰從渾天監的衙門裏出來,看到千雪凝視的側臉時愣了一下,他呆呆地看著她,這時的千雪又變回了他記憶中的模樣,純潔質樸,溫和清新。
千雪轉過頭來看到金琰,淡淡一笑,笑容清澈而自然。
“你要回家了嗎?”
金琰的心頭像被輕柔之手撫過,時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從前。他走近千雪,見千雪衣衫單薄,便解下自己的披風替她披上,
“這麼冷怎麼不進去,今天可以看歸憶崗的海市蜃樓。”
聽到海市蜃樓四個字,千雪的目光一暗,“看了又能怎麼樣,又回不去的,徒增傷感而已。”
但隨即她又滿懷期待地看著金琰,“那邊也下雪了嗎?”
金琰搖搖頭,“也是冬天,樹葉凋光,但沒下雪。”
千雪點頭苦笑一下,“我們家那邊很少下雪的。”
金琰伸手握住千雪冰涼的手,“不要當宗政雪了,你坐不了那個位子的。回到我身邊來,我會護你周全。”
“你護我周全……”千雪念著這句話,倔強地一笑,“那你也能替我為宗政公報仇嗎?”
金琰無言以對。謀殺宗政柏龍的幕後黑後大概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個人權勢已成氣候,別說他一個小小的郡王,就是當今皇上金玨,也未必能動得了他。
見金琰目光黯然,千雪從他的掌心抽出手來,
“我曾經相信別人能護我周全,在葉家人死掉後我才知道,能護自己周全的隻有自己。我不想為了保護身邊的人求爹爹告奶奶的還要看人臉色,我想自己保護他們,就算保護不了他們,我也想替他們報仇。”
金琰知道千雪在指責他當初的見死不救,指責他當初聽到她為葉孝蓀求情的時候,甩臉色給她看。為自己兩年多前一時的倔傲,他一直悔恨到現在。他現在終於有機會彌補自己虧欠她的,卻發現她已經不需要了。
那種無力感,也許隻有時光倒轉才能化解。
“千雪,我那時隻是一時負氣,並非真打算見死不救……”金琰試著為自己辯白,恢複兩人以前的情感,卻發現在已造成的後果麵前,這話蒼白得幾近虛假,連他自己聽著都像在為自己開脫。
“沒事的,金琰,”千雪打斷了他,“都已經過去了,我現在隻想保護好自己,然後替宗政公報仇。你會幫我的,對嗎?”
她昨天還對他冷若冰霜,今天馬上友好如初,他終於知道不是她原諒了他,而是她想利用他。
“好的。”他能怎麼說呢!隻要她安然無恙,他惟命是從就是了。經受了兩年多的悔恨煎熬,他在她麵前已經半點傲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