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夢璞雖按袁靜然的指點學了些吐納的法門,到底內力不深,好歹背著袁靜然跑了七八裏山路,漸覺胸口發悶,氣息短促。眼見後麵的追兵又到,袁靜然忽然伸出左手打掉張夢璞的頭巾,隨即將左掌按在張夢璞的囟門之上,張夢璞隻覺一股熱流從頭頂滾滾而下,達於四肢百骸,渾身便有了無窮精力,頓時腳下加緊。袁靜然卻從張夢璞背上跳下道:“你走吧。”
張夢璞愣怔一下,隨即明白袁靜然適才跳到自己背上是為將自己帶離險地,心下一時如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齊齊湧起,才要說話,袁靜然惡狠狠道:“還不快走。”隨即將手中寶劍一揮。張夢璞一見此情,隻得向前走去,袁靜然有些著急,剛喝了聲“跑”,萬俟廷瑞等人已到麵前。
袁靜然將寶劍一擺又殺入戰團,此時青萼紫蕊獲救,楊啟中又多兩個幫手,然而餘靜雪內傷初愈,萬俟廷瑞手下的人又源源不斷趕來,兩邊人馬一時膠在一起,難解難分。萬俟廷瑞殺了半宿,也覺心中焦躁,他連進三招,霎時逼退餘靜雪與袁靜然,猛然躍起,口中高喝道:“點子紮手,列陣。”
那數十個黑衣人一聽萬俟廷瑞此話,忽然各個騰身而起,躍出圈外,隨即疊起三個五層羅漢寶塔,恰好將楊啟中等人圍在當中。萬俟廷瑞與柳複古、諸葛宣各守一個塔尖,萬俟廷瑞喝聲“動手”,楊啟中等人一抬頭,隻見無數鐵蒺藜激射而下,就如暴雨一般直向眾人頭上打來。眾人猝不及防,又無處閃躲,隻可用兵刃撥打,卻哪裏撥得過來,不多時便個個被傷,所幸這些黑衣人下手雖狠,卻不向致命處招呼。這些鐵蒺藜上都喂了毒,中傷之人手足麻痹,躺在地上,隻等人來宰割。
萬俟廷瑞見楊啟中等人再無還手之力,喝聲“止”,這四十多人方收了暗器,撤了陣勢。萬俟廷瑞滿臉獰笑,走近查看一回,喝令將眾人綁了。那四十多黑衣人一擁而上,各抖繩索,便來綁人。偏在此時,一道人影如飛而來,眾黑衣人被他左推右搡,還未看清,那人影已經過去,再看地上,眾人都在,獨獨隻少了袁靜然。
萬俟廷瑞再抬頭時,那人影已向西南去了。萬俟廷瑞不由暴跳如雷,喝令柳複古與諸葛宣快去追趕,自己卻生怕中了調虎離山計,不敢遠去。柳複古與諸葛宣被萬俟廷瑞調遣,心有不服,卻也不敢頂撞他,憋著一肚皮悶氣也向西南追去。
袁靜然中了三四枚毒蒺藜,自分必死無疑,哪知一睜眼已在人家背上,勉強辨認一下才看出是張夢璞救了自己。袁靜然此時無法運功,一身的重量全壓在張夢璞身上,張夢璞跑了一陣,已是汗流浹背,再看後麵,柳複古與諸葛宣已經趕上,張夢璞隻得拚死命向前跑去。
袁靜然強提著精神,在張夢璞耳邊說:“清氣沉於丹田,經會陰,沿脊椎督脈通尾閭、夾脊和玉枕三關,到頭頂泥丸,再由兩耳頰分道而下,會至舌尖,與任脈接,沿胸腹正中下還丹田,連行三周,再從丹田行氣過衝脈,至陰交而入陰維由築賓入陽維,至陽交入陽蹺,到五處穴,氣複歸於丹田,行一周,再經會陰,沿脊椎督脈通尾閭、夾脊和玉枕三關,到頭頂泥丸,再由兩耳頰分道而下,會至舌尖,與任脈接,沿胸腹正中下還丹田,連行三周,如此往複。”
袁靜然教的吐納法門十分繁複,張夢璞腳下踩著望月臨風步,心中還要念著袁靜然的口訣,一時有些手忙腳亂。袁靜然也覺他氣息紛亂,沉著聲道:“張夢璞,練內功最忌心浮氣躁,你腳下不要慌亂,隻抬頭看這一輪皓魄,想著攏清輝入懷中,辟浮塵於身外,一時紛紛擾擾,皆與我無礙,隻有這一掬水月,自膻中貫入,盈盈而至丹田,經會陰……”
張夢璞心中平和漸起,也不管柳複古與諸葛宣越趕越近,足下步伐不亂,身上真氣漸覺平穩。柳複古與諸葛宣眼看要追上張夢璞,不知袁靜然用了什麼法術,隻在張夢璞耳畔喃喃數語,張夢璞便腳下輕靈,竟又將兩人丟下。柳複古與諸葛宣急得眼中冒火,腳下加緊,在後麵死死咬住。
又走七八裏地,張夢璞步法和吐納漸漸純熟,腳下越發輕快,柳複古與諸葛宣卻越走越累,二人急得無法,對視一眼,伸出兩指放在口中,長長打個呼哨,不一時便有兩人躥出,攔住張夢璞的去路。
張夢璞抬頭一看,卻是芙蓉寨二寇,原來芙蓉寨二寇與柳複古等人也是一黨,隻是柳複古與諸葛宣素來鄙薄司徒無極與葉飛天的為人,從不與之為伍。司徒無極與葉飛天心中有氣,卻無奈身份太低,不敢得罪柳複古與諸葛宣,今日他二人早就見柳複古與諸葛宣追趕張夢璞,卻不肯輕易露頭,隻抄近路到前麵等待,眼見柳複古情急無奈,打呼哨求援,這才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