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夢璞萬也料不到紫蕊竟突然發難,慌亂之下抬手一擋,向旁一閃,被紫蕊匕首在右臂上輕輕一劃,已將袍袖割破,險險傷了皮肉。

紫蕊見一擊不中,越發加緊。張夢璞得個空檔,慌忙調一調步伐,打算踩望月臨風步閃避。紫蕊知道他步法詭異,早是一腿向身後飛過來,恰好攔腰而至。張夢璞見她臉麵朝外,滿以為她要轉身,哪知紫蕊連看也不看,一腿便掃在他大胯上。張夢璞站立不穩,摔倒在地。紫蕊一擊奏效,飛身便來取他性命。張夢璞眼睜睜刀尖落下,自分必死,忽地從旁飛過一足,踢在紫蕊的手腕上,匕首飛將出去。

紫蕊吃一驚,抬頭看,卻是青萼。紫蕊也是一愣,才要發問,青萼道:“你殺他何益?”

張夢璞躺在地下道:“紫蕊,你休瞞我,可是鐵老頭說的,我但生貳心,你要格殺勿論。”

紫蕊恨道:“不錯,我隻消殺了你,回去說是你動了歪心,大家便清淨了。”

張夢璞氣道:“紫蕊,你當真是個蠢貨。如今大家出來不過半天,你便說我生了貳心,鐵老頭豈肯相信。隻怕你們一回去,便活不成了。”

紫蕊聽他此話,一時不覺語塞,青萼過來,將匕首遞給她,隻說了一句:“你也休鬧了,走罷。”

三人重又上路,隻是越發無言。張夢璞也不知當走到何處去,他此時心頭也有些懊悔,當初若是從鐵成手裏將珠三娘與玉四娘要到自家身旁,一來多兩個幫手,二來多兩個向導,如今茫茫塞北,也不知該向何處去。轉而一想,鐵老頭與一塵都是想要我找那口寶劍,我何必為他人奔波,且帶著兩個丫頭在這莽原上先遊逛遊逛,如今天氣轉暖,草木萌芽,我也看看塞北的風光如何。他打定主意,帶著兩個女童先劫了幾個落單的瓦剌兵,搶了他們的馬匹,卻不傷他們性命。三人騎上馬匹,兩個女童也不知向何方走,此時又不願意與他說話,隻能由著他帶路。

張夢璞倒有主意,認準方向,直向東南而去。走了一個月,遠遠已能望見紫荊關的關牆了。青萼與紫蕊眼見再走不遠就可入關,著實有些憋不住。青萼輕聲道:“慢。”

張夢璞耳朵倒尖,一提絲疆,回頭道:“甚麼事體?”

青萼低下頭道:“你這是要去哪裏?”

張夢璞笑道:“如今兩個老頭都管不了我,我打算回中原省親哩。”

紫蕊一聽,吃一驚,雙眼一瞪,匕首早到了手中,隻待青萼一聲招呼,便要動手。青萼也十分訝異:“你不辦你的事了麼?”

張夢璞道:“如今天不管,地不收,何苦受罪。回到中原,人煙稠密,這些人等如何尋得著我。如今已到紫荊關前,兩位姐姐是打算隨我一同進關也好,打算回轉火德教也好,悉聽尊便。若要動手,我也不懼。”說罷,麵上凜凜,手已捏住劍柄。

青萼此時心頭隻是叫苦,暗想既如此不如當初就教紫蕊殺了他。當下也不多說,拔出匕首,飛身撲去,便要結果張夢璞的性命。張夢璞早有準備,青萼甫一抬身,他寶劍已到手中,眼見青萼蓋頂而來,就在馬上大喝一聲,一式風聲鶴唳朝天而起——此時一塵不在身旁,他也懶得顧及許多,罡風劍法與靈台七劍竟是夾雜在一起。

青萼見他劍尖朝天,慌忙半空扭身,硬生生閃開落在地下。那旁紫蕊一見姐姐出手再不怠慢,抽出纏絲奪命索,猛然一抖,索子扶搖直上,去卷張夢璞的腰肢。張夢璞身在半空,不能躲閃,被索子纏住。他倒有主意,借著索子的力道,一式日月重光,身子飛旋而下,丈許長的軟索竟被他盡數裹在身上,眨眼已到了紫蕊麵前,一劍便向紫蕊項上揮去,卻應了罡風劍法中風掩高崗的招數。

紫蕊唬得魂不附體,無奈之下隻得丟了索子,退到一旁。青萼一擊不中,猛回頭,匕首又來刺張夢璞的後背。張夢璞也不回頭,一步躍出,青萼撲個空。紫蕊也將匕首抽出,兩人合力來鬥張夢璞。張夢璞腳踩望月臨風步,兩個女童無論如何也傷不得他。張夢璞腰上帶著纏絲奪命索,晃動之下,自己也覺不便,遂一手仗劍,一手扯住兩個索頭。這一來兩下別扭,倒打個勢均力敵,張夢璞也跑不脫——他倒也不願丟下兩個女童,兩個女童眼中要冒出火來,匕首出處卻又有些不忍下手。

三人糾纏正緊,有人大叫道:“青萼,紫蕊,住手,少國公,且慢。”

張夢璞聽見聲音,不覺微微冷笑,暗道一聲“來了”,旋即收住式子,跳出戰團——此時他才抓住機會將索子解去。青萼與紫蕊也各自罷手,抬頭看時,又是那陰魂不散的鐵成。

張夢璞見鐵成氣喘籲籲,心裏好笑道:“明公,不辭勞苦,從瓦剌到紫荊關下,多受奔波之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