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顏覺得自己活了二十幾年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小肚雞腸,睚眥必報,陰險狡詐的小人,偏偏自己又無可奈何。

正如他所料想的一般,連著幾天的戲份,輕則多說幾遍台詞,多拍幾條片子,重則就是一頓慘絕人寰的批評教育。

一開始嚴顏還是覺得無地自容,強忍著想要辯駁的想法,看著周圍竊竊私語的樣子,實在有些顏麵盡失。

漸漸地,臉皮越來越厚,每當周易訓斥的時候,嚴顏就老老實實地站著,擺出一副唯唯諾諾,虛心接受批評的樣子,然後腦子裏胡思亂想著中午吃什麼,晚上跟項然去哪裏逛逛。

項然有的時候於心不忍,想要幫著勸解幾句,然後引火上身,周易連著倆人一起罵。

之後嚴顏便讓他不要多管閑事,反正挨罵,多拍幾遍這種事已經習以為常,自己早就刀槍不入。

看著他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項然連聲表達佩服他的豁達爽朗,轉而又問起他和導演之間有何過節,傻子都看出來周易是故意使絆子。

嚴顏心裏苦不堪言,麵子上還笑嘻嘻的開著玩笑,“大概是他暗戀我吧。愛之深則恨之切嘛。”項然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就這樣白天忍受著枯燥乏味的拍戲和時不時周易的挑釁,晚上跟著項然踏遍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尋找街頭巷尾的美味小吃。

日子就這樣有苦有甜地過著。

這一天,按照劇本的進展,這是一個嚴顏扮演的主人公,因為逃課而被罰跑操場二十圈的戲份。

原本拍戲隻要跑一圈,在嚴顏跑了一圈被周易喊cut的時候,心裏麵就明白又一次在劫難逃。

因為臨近午餐時間,大部分工作人員離開去吃飯。為了不影響拍攝進度,隻有周易和幾個工作人員留下了拍攝。

嚴顏跑了一遍又一遍,心裏明白周易故意整他,也不奢望能順順利利的通過,隻希望在午休時間拍完這一條,早上因為趕時間,早飯吃得少,這會兒早已饑腸轆轆,持續的運動消耗了僅有的能量,嚴顏相信自己等下能一口氣吃下三份盒飯。

“CUT.怎麼回事啊?跑步都不會。”周易把跑得氣喘籲籲,大汗淋漓的嚴顏看在眼裏,說出來的話卻毫不留情。

嚴顏雙手撐在大腿上,正在用力地深呼吸喘氣,也不答他。

等他休息的差不多的時候,周易再次對著攝像師喊道,“繼續。”

這個點大家都已經陸續吃完飯,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人紛紛跑來圍觀。

嚴顏跑完一圈,到達終點的時候突然覺得天旋地轉,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在他快要與地麵親密接觸的瞬間,一雙結實有力的雙手扶住了他,耳邊響起熟悉的充滿焦急的聲音,“你怎麼了。”

在項然的攙扶下,嚴顏覺得意識漸漸恢複,眼前的景象也逐漸清晰。看清楚項然帥氣的麵容寫滿了擔憂,忙擺擺手,說道:“沒事沒事,好多了。”

稍微活動了會兒,項然扶他到椅子上坐著休息,順手遞上一條毛巾讓他擦汗,又拿起一瓶水,擰開瓶蓋,讓他喝水。嚴顏咕嚕咕嚕灌了大半瓶水,喘了喘氣才想起,剛剛沒有聽到惱人的“CUT”,是不是代表著這場戲已經通過了。

抬頭望向周易,見他麵無表情的看著這邊,像是已經看了好一會兒,與他對視也不閃避,就這麼直直地看著他。

嚴顏心想這人真是捉摸不透,不管怎樣,還是勾起嘴角,麵帶笑容地問他,“周導,這條我通過了嗎?”

“恩。”周易丟給他一個字。

嚴顏如獲大赦,喜笑顏開。站起來準備去吃飯,現在三份盒飯已經滿足不了他了,老子要吃他個十份盒飯。嚴顏心裏這麼想著,耳朵邊卻傳來討厭的聲音。

“現在距離下午開工還有十分鍾,你不要耽誤大家時間。”周易輕描淡寫的補充了一句。

嚴顏一聽,也不跟他廢話,撒丫子就往飯堂跑。周易說十分鍾就真的隻有十分鍾,這人一向說到做到,半點情分也不講。

到了吃飯的地方一看,整個飯堂空蕩蕩的,隻剩下打掃阿姨在那兒清理垃圾。嚴顏絕望地拉住阿姨的胳膊,哭喪著臉問她有沒有多餘的盒飯。

阿姨表示今天盒飯本來就少了幾份,但中午吃飯的時候還算充足,後來見大家都吃上了,便沒有再繼續預定。

此時的嚴顏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氣得想罵人,又不知道該罵誰。想著連日來受的苦,鼻子一酸,竟委屈地眼眶濕潤,心裏麵卻是嫌棄自己矯情。看到周易,項然走進飯堂的聲影,嚴顏連忙深呼吸,把眼淚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