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足足下了三天,等雨停了,蕭崢才反應過來,已經過去了三天。

三天裏,他跟林爺爺在院子裏的石桌上下棋,石桌上有一頂小鬥篷,有時飛濺的雨水落到身上,涼涼的,空氣裏雨水洗過的清新,小帆坐在旁邊抱著他的手機玩遊戲,時不時偷看他兩眼,偶爾躲閃不及被抓個正著,白皙小臉立刻暈染一片緋紅。

午睡醒來的下午,他會在窗前的書桌上給小帆講解對他來說有些深奧的書。他驚奇的發現八歲的小帆識字很多,很聰明,他們家書架上的書他讀了大半,他把那些他看不懂的搬過來讓他講解。聽著窗外是磅礴的雨聲,院子裏的葡萄藤鬱鬱蔥蔥生機勃勃,小孩子閃著求知欲的眼神格外熠熠。

晚上睡覺前,小帆纏著他講故事,他搜腸刮肚,小帆在他磕磕絆絆的故事情節中悍然入眠,小腦袋熱烘烘拱在他懷裏,抱著這樣溫暖柔軟的抱枕,他總能輕輕鬆鬆入睡。

這樣安穩恣意的生活總是滑的很快,讓人忘記時間。這天清晨,林爺爺帶個他一個可以稱得上不折不扣的壞消息,但他聽到卻莫名的鬆了口氣,甚至有些雀躍——出山的路塌陷了。

蕭崢一扭頭,瞥到小帆滿臉掩飾不住的喜色,注視到自己的視線,立刻像個小大人一樣佯裝若無其事,未褪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違和得很。他憋著笑,煞有介事地問:“帆帆,哥哥回不去,怎麼辦?”

小帆很希望大哥哥留下來,他喜歡大哥哥,但同時他也不想大哥哥不開心,他抿嘴思索了會,他仰起腦袋,尋找大哥哥的視線。大哥哥對他來說太高了,他的個子才到大哥哥的大腿。四目相對,蕭崢立刻半蹲下與他視線齊平。“哥哥,不要不開心,我去捉知了,我們一起烤著吃,聽林爺爺說城裏人都愛吃。山裏風景很美,我們把每一座山都走一遍,走累了可以享受林爺爺的按摩。等我們看完了所有的風景,路就修好了。”

“噗呲!”蕭崢笑了,伸手把他攬到懷裏,“你怎麼這麼乖。”

日子當真按照小帆描述的那樣走了下去,蕭崢嚐到了小帆烤的鮮美酥脆的知了,欣賞了秀麗無雙的山林風景。小帆抓知了時特別靈活生動,像是化作一個活潑的小精靈,在樹林間竄來竄去。

蕭崢真的很喜歡小孩子,小帆在認真做暑假作業,他出門轉悠時遇到一群山村裏的小朋友。等小帆做完作業找到他時,他已經跟小朋友們打成一片。

小凡看到這一幕,一顆心髒瞬間提了起來,村裏的小朋友不喜歡他,他害怕他們告訴蕭崢自己有病,讓他離自己遠些。雖然林爺爺帶他去醫院檢查過,自己健健康康,跟村裏的小朋友沒什麼兩樣,可村裏的大人們不相信,小朋友也不相信,蕭崢得知,也不會相信吧!他會對自己避之不及,他再也得不到溫暖的懷抱,再也沒有人給他講故事,他會被再次打回原形,形單影隻,孤苦伶仃。

蕭崢在衝他招手,小帆連忙走了過去,他在微笑,他還沒有得知。小帆略略安心了些,但緊接著,他聽到胖胖的林家輝尖銳的聲音:“我們不跟他玩,他有……”

“林家輝!”小帆猝然打斷他,嗓音高到連蕭崢都明顯楞了下,他搜腸刮肚,必須說點什麼來緩和下氣氛,可大腦像是死機了一樣卡住了,他漲紅了臉,急得汗涔涔。幸好蕭崢的手機鈴聲及時響了起來,解救了他。

蕭崢拿著手機到遠處接電話,臨走前他拍了拍林家輝的肩膀:“小胖,你是哥哥,帆帆比你小,你要照顧他,快帶著他一起玩。”

小帆看著蕭崢拿著電話越走越遠,最後身形徹底消失在視野裏,他扭過頭,有些難以啟齒,支支吾吾道:“你們……能不能不要告訴大哥哥我媽媽的事情,還有我沒有傳染病,雖然你們不信,能不能不要告訴他,我可以幫你們做捕蟬工具,讓我做什麼都行!”

林家輝眼睛一亮,“做什麼都行?”

“嗯。”

“我們在玩警察捉壞人的遊戲,你是壞小孩,就由你當壞人的角色。”林家輝揮動著手中小樹枝製作的簡易道具,威風凜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