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鳳歌再次見到金璜,恍如隔世,兩人的容顏未改,中間卻經曆了太多太多。
“記得你曾對我說過,唯有皇後之位,方可配得起你,如今,也算是得償所願。”鳳歌向金璜恭喜。
金璜笑著擺了擺玄色大袖,袖擺之上,是銀絲繡成的飛鳥圖紋,似鳳非鳳,是北燕氏族共同信奉的圖騰——風神。
她毫不在意的回答道:“北燕的皇後,論物質條件,還不如五姓家的庶女過的舒服。”
兩人寒暄一陣,金璜問道:“我過來時,看到京郊立著半天高的台子,那就是祭星台了嗎?”
鳳歌應道:“是的,如今日夜趕工,不知能不能趕上。”
等了半天,金璜沒有說話,好像想了很久,她終於鄭重問道:“你真的確定,慧星襲地之說?”
“是,工部用水晶磨成觀星鏡,可以看到很遠,鈞天每日都會繪製星圖給我,那顆星的位置一直在變化,若是按現在的角度,一定會正好撞過來。”
金璜:“好,我相信你的話,你是否相信我?”
“你?”鳳歌不明白金璜為什麼會有此一問。
金璜起身,繡著銀色花邊的玄色裙擺,落在地上,將她整個人襯得如此魅惑的暗夜精靈,好像她說的每一句話,皆是含著五分真又帶著五分假,卻又誘人向著她希望的方向做選擇。
“如果你是我,你會相信你自己嗎?”鳳歌狡猾的反問道。
金璜一口應道:“當然相信!我這麼老實天真善良,怎麼可能會有人不相信我。”
鳳歌:“……”
金璜擺擺手:“好吧,說正經事,我知道恒國也出了內亂,你那位好弟弟端王,當初先帝駕崩前,隻有他隨侍在旁,按我說,指不定就是他下的手呢,當然沒有證據就是了。
現在烽煙四起,你手上能用的兵有限,竟然還要靠那些工匠自發組成的聯防隊,豈不是很耽誤時間?這種事,應該讓專業的人來,不如,我借你點士兵?”
“借……兵?”鳳歌疑惑的問道,曆史上不是沒有借兵的事,有些是好的結局,更多的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借兵的時候許下的諾言,到時候,都得一一償還,甚至還有可能借來的兵,根本就不走了,生生的將國土給割了大半去,這些可謂是前車之鑒。
但是現在的確是危急存亡之時,人為什麼會要飲鴆止渴,還不是著急沒辦法了。
“你是不是怕北燕兵賴著不走?”金璜一語說破鳳歌的想法。
鳳歌隻是看著她,沒有說話。
“我已經幫你想好了,若是他們不走,那就弄死他們。”金璜語出驚人。
連鳳歌都驚呆了:“你……”
身為北燕皇後說話會不會也太隨便了點?
是真不怕自己去高玄武麵前把她給賣了?
還是她有什麼陰謀,以金璜素來的無恥程度,到時候第一個賴著不走的隻怕就是她。
看著鳳歌的臉,金璜坦然笑道:“就知道你不會信我,明人不說暗話,這樣說吧,除了北燕軍隊之外,你還能指望誰?指望工匠?他們堆石頭砌高台是專業,但是要論打仗,嘖嘖嘖,你何必浪費人命呢?”
她的話確實說到了鳳歌現在的窘境,
內戰,又不是外戰,
反叛軍打的旗號就是“人人有飯吃!”,宣稱若是新皇繼位,一定會免天下稅賦三年,別說免三年,哪怕是恢複原來的稅賦,就已經足夠讓很多人倒戈相向了。
百姓隻是想活下來,並不在乎是誰當皇帝,要是皇帝讓他們活不下去,他們也可以讓皇帝活不下去。
如今的叛軍首領是端王,那也是先帝正統血脈,他來繼位做新帝,簡直太明正言順了。
端王的人在坊間散播:女人天生就應該是在家裏帶孩子做家務的,眼界心胸都窄的很,哪裏能坐得了天下,看看現在,為了搭個高台看風景,都快要把國家給掏空了。
坊間那些總也找不著媳婦的光棍,特別支持端王,他們認為隻要女人斷絕一切收入來源,乖乖回家,自己就一定可以過上三妻四妾的幸福生活。
於是,端王的隊伍過處,時不時有浪蕩子弟求依附,這更給了端王無窮的信心,感覺自己受到了許多人的擁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