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謙用的是中興一詞,燕熙不由得也心領會神的苦笑,確實,現在的恒國,正在走當年啟國衰退之路,國君不思進取,朝堂腐敗叢生,民間百業蕭條,看似繁華,其實已是強弩之末,再不改革,隻有走向滅亡。宗政謙見燕熙也很感概,於是繼續說道:“朕當年若不以男兒身份即位,則會克死他鄉,此生都不得返歸故裏。所以朕是被迫欺騙世人,這不代表世人不能接受女皇。如果當初朕一開始就以女子身份即位,事情則會簡單得多。什麼是名正言順,燕熙是恒國公主,德才兼備,為當世治世之賢君,這就是名正言順。”
燕熙此時也躺到宗政謙身邊去,輕握了她的手歎息:“還記得在海上的時候麼,你這樣握著我的手,告訴我你是女子,說我一片心意錯付紅妝。謙君,燕熙現在想知道,從始至終,謙君心中可曾有過燕熙?”宗政謙把燕熙擁入懷裏,一如當時在海上一般,而後在她耳邊輕語:“宗政謙心中,永遠有明燕熙。”燕熙一時猝然落淚,原來,如此。那麼,便無悔了。“來世,我要先遇到你,從一出生就要跟著你,等你長大,然後嫁給你。謙君說,好不好?”宗政謙一時也濕了眼眶,什麼也沒說,隻是緊緊的抱著燕熙,吻在她的眼睛上,此生,這大概是最後一個擁抱最後一個吻了。
燕熙回國時,宗政謙派了左思圖一路以平常護衛相送,而且囑咐一定要送到恒國國都看著公主安然回宮才可。此時恒國內亂,她不得不防。燕寶是極舍不得姐姐的,哭成了個淚人,燕熙安慰了好一會才翻身上馬,西君看到,她最後一眼,竟是落在福紫身上,這讓她想起了那日福紫見燕熙哭時的神情,這,讓她如何起好?燕熙走後,福紫有些淡漠的和西君說著話,快到鳳儀宮時,她停住了腳步:“君兒,師姐有事要對你講。”西君意外福紫此時的情緒,輕聲道:“那進去說。”“不了,就這說。君兒,不久,我將回雪巫繼承王位。”
西君驚道:“為何?你不是說不要做女王嗎?”“有些事,是由不得人的。君兒,我配給你的補藥,你一直在吃嗎?”西君不明白她此時問這話是什麼意思,她一直在吃福紫配的補藥,這是自然的,因為很有效果。福紫見她點頭,便安心了:“最近一段時間我可能要對你針灸,這樣會使你好得更快。我留在這裏的時間不會長了,等我做完最後一件事,就回雪巫。到時,君兒自然知道用什麼可要求皇帝答應許我鳳凰一族遷往啟與金梁的無人山區。”福紫說完就轉身了,西君在她身後輕聲問道:“師姐,你與燕熙…”福紫輕咳了一聲,而後繼續往前走去,見她如此,西君真是一時無措,從沒見過福紫這般心灰的模樣,真是讓她心痛。
宗政謙好久不上朝,一上朝就是忙得不分白天黑夜,以前她是專心忙朝政,現在,一到晚上就惦記著西君,所以這忙得不分白天黑夜,倒也是事實。燕熙走了近兩個月,宗政謙的身子也慢慢好了起來,所以越發的對她糾纏不休。雖明白她才十九的年紀,一但動了欲念便貪圖新鮮興致,但西君最近覺得真是不能如此縱容她了,因為自個似乎已經被她纏得有些承受不住,身子開始頻頻報虛。半夏拿著一堆草藥給西君聞看,然後見她記錄在冊,於是問道:“皇後是在編寫醫書嗎?”“確切的說,應該是藥書,好歹是空穀門人,最近太醫院的人受命編寫醫藥書籍為治學之用,都忙暈了。新安已是瘦了兩圈,本宮再不幫幫忙,倒顯得不近人情了。”半夏也學著聞了聞:“這些生僻的草藥,也就皇後認得,皇後真是好本事。”
西君笑笑受了她這奉承,而後讓她坐:“餘光,老了,真的老了,今年都六十有五了吧。他一直又在皇帝麵前當差又管內務府的,皇帝和本宮說啊,不忍他再勞累,過了今年,就準他出宮回鄉養老了。皇帝的意思呢,是不想啟國的男兒再去勢入宮為奴,她說,好男兒要麼為國守疆,要麼為家人謀福。以前,國勢不好,好多人流離失所,他們入宮,多為生計所迫,如今國勢正在蒸蒸日上,隻要人勤快,做什麼都有口飯吃,但是宮中也不能缺了人伺候,女子心細且勤勞,完全能替了宦官們。內務府總管一職由大理寺卿向皇帝提名,申大人是皇帝的小姑父,以前脾性硬,現在對皇帝倒親近了,他對皇帝是對皇帝的態度,你,有空多走動走動,本宮聽說申大人和皇姑都愛吃,且吃得叼,你手藝不錯,有空多送些食盒去申府。該走的過場要走,該拉攏的人情要拉攏,本宮說得可夠明白了?”半夏一時極為欣喜的跪下:“半夏謝皇後提攜,此恩此情,半夏無以為報。”“謝本宮不如謝皇帝,亦或說,是謝你自個。你心思機敏,且為人心性正直,皇帝說你不錯,本宮也覺著你不錯。至於說報恩,日後好好當差,這個恩,就算是報了。”半夏又謝了恩,此時見皇帝過來,趕緊去泡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