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立刻劈哩啪啦的,像是發泄不滿般,“他們就是胡說,說小姐是命太硬,克死父母,一到洛陽,又讓劉家失和,劉家少主離家數年至今未歸。可是,可是,小姐人那麼好。”
在小丫頭語帶哽咽的訴說中,何夏墨逐漸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劉父與蕭父是知交,年輕交好,成家後,劉府先得一子,三年後,蕭家生女,即結婚約。後來劉家經營驛幫生意,遷至洛陽,蕭家仍留在桐城。但十多年間,兩家聯係依然緊密。直至蕭未薇十三歲豆蔻之年,纏綿病榻數年的蕭母過世,蕭父自感不能久於人世,即與劉家約定,蕭未薇守孝三年後成婚。未料一年後蕭父亦因病過世。蕭府雖是殷實人家,同樣也經不起久病消耗。直到蕭父過世,辦完後事,守孝百日過後,蕭府管家與趙奶娘就依從老爺吩咐,結束轉讓所有生意,賣掉蕭家大宅,帶著全部的家財,一行七人,護送小姐投奔劉府。本來指望能夠在三年孝滿後,小姐與劉家少主成親,從此衣食無憂。豈料一行人一路奔波,千辛萬苦來到洛陽,卻聽劉老爺吱吱唔唔說未來姑爺離家不在,將小姐安置在劉府別院。口口聲聲答應必定在孝滿之期成親。但劉家少主劉若謙離家多年不返,每有書信,必稱如若婚約不解,誓不還家。劉家就這一獨苗,平時受盡寵溺,離家幾年不返,初時劉家老夫人與劉家夫人還責怪孫兒亂來,不顧大局,後來卻隱約責怪是蕭家小姐將愛孫愛子逼得離家出走,有家歸不得,每每隱晦指責劉家老爺,暗示要解除婚約。隻是劉家老爺愧對老友,如今老友過世,獨留孤女,必要照顧周全,萬萬做不出毀約之事。老夫人與劉夫人雖有不滿,但也不能逼得退婚。
但既然有這樣的口風從內宅傳出,別院裏的管家下人,自然就心生怠慢,萬事不用心,時時冷嘲熱諷。
一個月前,孝期滿,劉家少爺依然未歸。劉家上上下下除劉老爺外,都當這婚約已解。卻是連過問也不再過問。雖有劉老爺勉力支持,但經商長年在外,也顧不得周全。隻有一點,雖然劉家再有不滿,卻是大富之家,在吃穿用度上,倒也沒虧了蕭府一行人等,但惡奴欺主,大部分被別院管家理事暗中克扣。
蕭府管家雖是精明強幹,寄人籬下卻是有誌難伸,有苦難言。隻苦苦暗中維持,萬幸當年離開桐城時,蕭府雖餘財不多,亦有五千餘兩。暫時不會太過窘迫,但坐吃山空,卻不是萬全之策。
而當年隨小姐到洛陽的七個蕭府家仆,兩個家丁,兩個貼身丫頭,一個奶娘,一個管家,一個管家跟前小廝,現今,也隻得管家,奶娘,綠竹隨侍在前。另一丫頭長蕭未薇三歲,一年前孝期滿,蕭小姐做主,指給隨護過來的家丁蕭安。既已成親,就不能再貼身侍候。別院管家安排她做其他雜務,卻不添補貼身丫頭。
兩個家丁在前麵做雜役,進不得內庭。蕭府管家平時也不能進,隻有小姐有事,吩咐過去,便與跟前小廝外出操辦。
何夏墨將這前因後果理清,長歎一口氣,這簡直是變相軟禁冷落,也難怪身體的主人會輕生。唐朝女子雖不如宋朝後那麼多約束,卻也沒有太多的自由。
不過,若果這些隨行仆人真的對蕭府忠心不二,而對劉家諸多怨言,想要離開,卻也不會太難。何夏墨嘴角微翹,露出到唐朝後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卻讓麵前的綠竹心生不安。
小姐似乎很高興。但,是哪裏不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