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換在了聽宿閣裏吃,焰池與流光也到了。雖然桌上一直有小點心,但流光前麵的是動也不曾動過。夙命她們一進來,便熱熱鬧鬧的。焰池直搶了寶橋到身邊問上山的樂趣,而皇帝彥戢也是春風滿麵,心情大好。
夙命進來便看到了流光,她手裏拿著一支青竹,走到流光麵前道:“給你。”
流光抬眸看看她,然後接過竹去,仔細一看,上麵有新開的六孔。
“今兒上山,找到幾段好竹子做的這支簫,送給你。”夙命坐在她身邊,笑道。
流光輕輕撫著簫,低聲道:“我又不會吹,給我做它幹什麼?”
夙命笑著又拿過簫交給阿離,然後道:“以後我教你。”
因為夙命是轉身到另一邊將簫交給阿離,所以流光並沒有將這句話聽得真切,在身邊一陣比一陣嘈雜的聲音堆裏,流光已經很使勁地豎起耳朵來聽她說話了。可是畢竟還是聽到了,雖然心下仍然疑著,但是心情還是忍不住揚了起來,她忙應了句:“說話算數,不許欺我。”
“我什麼時候欺過你?”夙命見她雙眸盈亮,麵若桃花,便輕挑了挑她的下巴,笑道。
流光被她這一弄,頓時又低下頭去,笑著不說話。
而這些卻被皇帝看了過去,原本大好的心情頓時莫名低了,人也煩躁起來。他走了過來靠著夙命坐下,執了她放在桌上的手,對流光笑道:“今天你沒有跟上山去,倒是可惜了。”
流光隻想著那支夙命親手做的簫,聽到皇帝的聲音,便端正了坐好,然後徐徐抬起頭來:“不會,皇上盡興了便好。”
流光並沒有看到那一幕。因為夙命在彥戢的手剛握上去的時候,便抽了出來。
彥戢眼角動了動,握住拳又道:“夙命上山隻做了這一支簫,我問她她都不給,原來是留給太子妃的。”
夙命掃了彥戢一眼,倒也不說什麼,而是靜靜地喝著旁邊的人送上的茶水。
流光經過昨天那一宴,現在已經不會再拿眼去看夙命了,而是挺了挺背,應道:“夙命對我的好,我自然知道。”
彥戢一揚眉,點點頭道:“正是,免得你回宏國後沒有念想,一支簫正是成全了心意。”
夙命一邊聽著,嘴中一口茶差點噴了出來。她咽下茶,優雅地輕拭嘴角,轉頭問剛剛溜過來想聽熱鬧的焰池道:“怎麼菜還沒有上來?”
焰池吐吐舌頭,忙又走了。
流光這才被彥戢點醒。她冷眼看著夙命的動作,心下已是涼了。原來,她做這一支簫,真是這個用意。
彥戢也在一旁看著,然後有些得意,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跟這個太子妃斤斤計較,但是就憑他與夙命之間的關係,並不難看出來她對這個太子妃確實是極好的。不然,這裏就不會有在他之外敢直接叫夙命名字的人了。誰不敬夙命一句小姐或是大師?除非從心裏將她放在同一位置。與夙命擺在同一位置的人,除了自己就不應有別人,所以,他不喜歡這個流光太子妃。盡管她美貌,盡管她的一雙淚眼足以勾人魂魄。
流光眼見著彥戢露出得意的神色,心中的危機感便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也第一次萌生了要為自己爭取一二的衝動,所以她微微移了下身,昂起頭,然後道:“夙命剛才還說要教我吹竹簫,就是到了宏國,我還得留她住一段時間。宏國不比彥國風景差,陪她四處走走都是可以的。”
夙命在旁聽了,微眯起眼,心中強忍著沒給流光一個鼓勵的眼神,暗自樂起來。
彥戢也保持著他帝王的風範,隻輕輕點了下頭,然後歎氣道:“隻怕不能,她要跟我回彥都去。”
流光持不住,差點晃了下,她仍是沒拿眼看夙命,而是擰著勁兒露出微微的笑容:“人說皇帝道的是金口玉言,她是知玉大師,皇上您怎能讓她做無信之人?”
彥戢一時氣結,但還是定住了神道:“她上回為你已經吃了一劍,你還要她回去送死?”
流光這才怔住。
而夙命則在這當口施施然道:“我說過,我要送她回去的,再不可能更改。”
“你真忘了祭祖大禮了?”彥戢拍了拍桌子,哼道。
夙命也不看他,隻是撥正了被他拍得震偏了的碗蓋:“你可以再找一個人來扮我,其實還可以找第二個,第三個……”
彥戢也愣了一愣,方知道她說的是錦媛一事。
難道她還在為自己封了錦媛這個像她的貴妃而惱自己?彥戢這麼想著,氣便突然就消了,轉而道:“你若真的非要送她去不可的話,一定要趕在九月中秋之前回來。”
夙命似嘲似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頭應道:“知道。”
而流光呆呆地看著,心中怎麼也不明白怎麼皇帝突然就轉了性子軟了下來,而剛才夙命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還有,她和皇帝之間的關係,看起來還是那麼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