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痕四八 甘休(1 / 2)

“你果然來了?”晏丞相脫口而出。

夙命和流光一時都愣住。

“你是那日劫走我女兒的人,對麼?”晏丞相轉而問道。

“什麼……”大夫人撲將過來,怒目瞪著夙命,眼裏已生恨意。

“對。”夙命點頭。那日走前她順了這隻小金虎走,便是要留做他日驗證使用。隻不過那個時候她以為自己會用在治好了傷的晏棲桐身上,卻沒想到是眼下的情形。不過現在既然將小金虎拿了出來,便就是要告訴他自己是誰。

“我女兒呢?”晏丞相忙問。

夙命雙眸在晏丞相和大夫人之間來回遊走,然後慢慢問道:“你問的,是哪個女兒?”

流光聞言心中微痛,好在這種被人疏忽的感覺由來已久,她早已經學會漠不關心。隻是,當著夙命的麵如此,還是有些難堪。

晏丞相尚未說話,大夫人便忙不迭地道:“自然是……”她頓了頓,看了看流光。心中再不願意承認,也知道這的確是真正的晏流光——晏流光,竟然找回了她曾經的容貌,這令她無比疑惑,又十分不安,可是眼下,她隻能艱難地道:“自然是棲桐……”

“她還在桑梓那裏。”夙命漠然道,又問大夫人,“夫人,你不覺得有什麼需要解釋的麼?”

大夫人渾身一震,夙命的眼睛如刀如刺,使她隻得百般回避。

而晏丞相見到夫人如此,十分奇怪,而更奇怪的,自然是流光的容顏。

“流光,你的臉……”

流光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然後看著大夫人道:“這件事,除了大夫人,我想再沒有人更清楚了。”

晏丞相立即去看夫人,心中也隱隱猜到什麼。

大夫人仍然竭力回避,口中呐呐道:“我……什麼清楚……”

夙命輕哼了一聲,又拿出第二樣東西。

這是一封舊信。紙張已經黃蔫,但信上的字跡卻十分清晰。而大夫人一看到此物,便癱軟如泥,倒在地上。

這,便是多年前,大夫人使親信找到桑梓求藥的那封信。

因為事關重大,實屬機密,所以信是大夫人親自執筆寫的,隻不過她沒想到,當初桑梓收以錢財封了口,多年後,這封信竟然還是變成迫使她承認事實的證據。

這說起來,還是十分巧合的事。

話說那時桑梓剛剛離開皇宮,尚未隱居起來,她接到信後,出於好奇配出了這個藥方,當時為了便於記錄自己使用的藥劑,她便把藥方隨手都抄在了信的背後,藥方配成後,她便把它當做筆記收藏起來。後來寶橋帶著棲桐找到桑梓,桑梓記起此事,拿出藥方,這才立即能想到如何解毒,為了方便鳳城,也以防夙命有用,桑梓便將此信交給寶橋帶回彥國。

為了證明流光的身份,這封信自然是最好的證物。所以夙命也把這信一並帶在身上。

晏丞相見大夫人出汗如雨,驚慌萬分,便一把奪過信,一字字看起來。等看完了信,他也是臉色發白,氣極敗壞。

“你……你怎可如此惡毒……”晏丞相將信丟到大夫人的臉上,不可置信地問道。

“我惡毒?”大夫人倒在地上,不悲反笑,“我惡毒……”

流光定定地看著大夫人。她是丞相的結發之妻,永遠站在爹的身邊,比肩而立。她雍容華貴,任何時候都得體大方。可是就是這個婦人,背後摧毀了娘親,也摧毀過自己。現在,她不是總是傲慢的那個一品誥命夫人,而是枯萎在地,笑得有些顛狂,發鬢也似要散亂,竟然——如此狼狽。

流光側開眼,不去看她。

夙命有些憐惜地看著流光,她自是懂得流光為人。

大夫人依然在笑,未了,她咬咬牙,硬聲道:“不錯,是我做的!流光的容,是我找桑梓下的毒。若是不如此,棲桐便沒有機會飛上枝頭。老爺,難道你給棲桐取這個名字,不正是希望她能夠鳳棲梧桐麼?可是你心裏何曾替你這個女兒想過一二,還不都是做娘的在操心麼。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現如今棲桐也不知到底如何,我也不想活了,老爺,你殺了我吧——”

晏丞相一時怔住,微閉雙目,心中滿是疲憊。

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在官場得意,卻未防後院著火,他未有一子,兩個女兒卻因為太子的一句話錯亂多年。

這終究,要如何收場。

“我娘……”流光輕輕吸氣,終於開口,“她,是怎麼死的?”

話題突然被流光轉移開,連大夫人都愣了愣,她慢慢露出恨極的模樣:“你娘……你娘她是……”

“住嘴。”晏丞相又喝道。

大夫人隨即噤聲。

大概是流光的模樣,讓晏丞相想起了一些往事。他記得,當年太子認定流光後,他便將她母親扶為側室。可是她母親依然深居簡出,並主動將流光交給大夫人管教。其原因,便是因為她知道自己是青樓出身,若是被人知道,一定會阻止太子娶自己的女兒。為了流光的將來,她曾請求晏丞相,絕不可將自己曾是青樓女子一事使流光知道,為此,她願意繼續呆在小院裏,參經念佛,為晏家祈福,為流光他日積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