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先退了吧,”皇後緊盯著流光,“我跟兒媳好好聊聊,女人家的事,你就別參合了。”
流光立即伸手絞住宏傾的衣袖,甚至更加畏縮。
“可是母後,她是第一次見您,”宏傾隻得笑道,“我還是留下吧。”
皇後皺起眉來,慢慢說道:“你還知道這是第一次?”
宏傾摸了摸鼻子,隻得弓身道:“那兒臣就先行告退了。”他轉身麵向流光,“太子妃就好好陪母後說說話。”
“太子——”流光發出細如蚊蠅的聲音,隻是宏傾已經轉身離開了。
太子一走,皇後立即揮手將身邊的人都趕了出去,於是室內隻剩下兩人。
流光仍是立在皇後麵前,低頭勾腰,還似輕抖。
皇後這時才露出蔑視的神情,冷冷喝道:“你還不跪下?”
流光吃驚,隨即連忙跪下,叩頭不止。
皇後在未見到她前便一直惱著,見她進來時的膽怯就開始火了。當著自己兒子的麵尚還沒有發作,現在看她如此,簡直有些不可置信,頓時又驚又怒,拍案道:“我還當晏老兒掖著藏著這麼多年是個什麼寶貝,原來隻是個拿不出手上不了台的主兒,空有花色的草包枕頭,你如何當得起太子妃?你說,你可有罪?!”
“兒……兒臣……我,我有罪,有罪!”流光身似篩糠般,五指死扣著地,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哦?”皇後沒想到這麼容易就看到她這樣的情形,真有些吃驚,“抬起頭來,好好說話,說,你有何罪?”
流光慢慢抬起身來,已經雙眸流淚,嘴唇顫得幾乎無法開口,臉色也蒼白似雪,倒更顯得這雙淚眼奪人注目。
皇後微愣,定定地看著,心中這才知道為何太子會一眼相中她,若是隻看容貌的話,隻怕誰也逃不開這雙眼,可是不同的是,皇宮裏空有容貌是無法生存的,尤其她這樣的女子——這,反倒要感謝她,因為可以省下很多事來。
想到這裏,皇後的表情放鬆了,語氣也淡下來:“你不必怕。昨晚上太子已經把你的事告訴我了,他年輕,尚不知道輕重,可是晏丞相與晏夫人明顯目無聖上,才犯下欺上之罪。太子可以原諒他們,我,絕不允許有人漠視皇上,所以絕不原諒!”
流光隨即又倒下身去:“求皇後娘娘開恩,求皇後娘娘開恩……”
見她隻會反複說這一句話,皇後也有些無語了,她看著流光,良久才問道:“晏流光,你覺得,你適合做太子妃麼?”
“我……不適合……”流光低聲應道。
“哦?”皇後頓時來了精神,忙問道,“為什麼?”
“我常年被關在小院……沒有學識……沒有涵養,不懂得……侍君之道,也……不知天下之道,”流光緩緩流淚道,“我知道我嫁得人……不平凡,他是今天的太子……明日的聖君,尤其親見到皇後娘娘,我更加知道我不適合……不適合。”
皇後有些愣愣地聽完這些,心下才道,她雖然膽小如鼠,倒並非不明事理。
“因為我,大娘才會心急,因為我,我爹才會犯下錯誤……我常常覺得我來這世上,就是一個錯誤,我隻是……”流光臉色終於有些血色,她略有羞澀地接道,“承蒙太子厚愛,許下一紙婚約,這……是我這生唯一的願望。”
“唯一的願望?”皇後疑道。
“對,唯一的願望!”流光點頭,美目中,是欽慕、是喜悅,“我原以為我再沒有和太子麵對麵的機會,所以早已死心,但是後來陰差陽錯經過種種我又回到這裏,所以……”流光頓了頓,長身倒地,一字一頓地道,“我心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