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冬天雲吊磐裏最快樂的事,莫過於圍爐團坐,吃著喝著,談笑風生。
某一日,天空陰沉地幾乎要壓了下來,誰也不願意出門,於是焰池張羅著丫頭們將東西都擺了出來,找來鳳城和流光,一起烤火取暖。
“冬天到了,就快過年了,年是一定要在雲吊磐過的,老規矩了。”焰池不停地搓著手哈著氣,對流光道。
“哦。”流光軟軟地回道。
焰池的這句話太熟悉,令流光想到了中秋之夜。夢到夙命,夢到那般,雖然不叫恥辱,但至少是一種懲罰。
她害怕再做那樣的夢,一度以為自己會等竭於夢中。但她又不敢這麼想,已經錯過一次,她永遠不會再犯了,再犯,恐怕夙命真的不會再見她。
可是現在,夙命,你現在在哪?盼過中秋盼過年,你要我盼到何時?
鳳城漫不經心地瞟了焰池一眼,然後對流光道:“我一直有件事,很想問你。”
流光打□□精神:“什麼事?”
“你的毒,到底是誰下的?”鳳城支起一肘,搖著山泉釀的酒,問。
流光怔了怔。從醒來後一直到現在,她們都沒有就那件事發過一問,以至於她都有種做夢的感覺,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隻是回到了她剛到雲吊磐時候的情景。
隻是身邊沒有那個人。
想到這個人,流光的心中又開始痛,這種痛她已經很是習慣,習慣到她經常自嘲是否在享受了。隻想著可以,卻不想太過……
人世間最無望的就是等待。她最怕的,卻正在經曆著,到現在為止,她沒有夙命的任何的消息,雲吊磐裏也沒有她任何的消息。
可是鳳城終於問了,流光突然覺得,她很想說點什麼。
“□□,是皇後給的。”流光回道,“都是我和皇後事先商議好的。”
“你們不是商議如何讓你出宮?”焰池疑問。按這樣說,那小姐豈不是也毫不知情?焰池心中很快地就明白,為什麼小姐要在把流光救回來以後,二話不說,催著使節團上路回彥都了。她一度以為是皇帝催得慌。
看來是小姐在生氣,所以暫時不想看到流光。這性子,還真有點可愛。焰池暗暗地笑著。
“若是那天沒有法事,你也會死麼?”鳳城又問。
流光點頭:“會,但會等到法事那天,若是沒有法事,也會借其他的事故。”
“你的意思是說一定要死在宏太子傾麵前?”鳳城揚眉。
“我倒有些白費功夫。”流光突然一笑,“太子其實也給了我一杯□□。”
鳳城揚著的眉一時沒有落下,她有些詫異。
“他接到一封密信,說我和夙命之間有曖昧。”流光瞪著爐火道,“所以他才突然之間要請夙命來做法事,現在想來,就是想幹點什麼。”
“不可能。”鳳城輕輕反駁。
流光一愣:“真的。當時我手裏已經拿了皇後給的□□,若是不吃掉,留著倒可能生出枝節,所以我就幹脆連太子的帶皇後的一起吞掉了,”流光微微自嘲,“還算苦心安排,我想皇後進來時一定以為是自己的藥起了作用,所以也就順理成章了。至於太子,”流光毫不遲疑了地說道,“我已經不虧欠他了。”
鳳城便不說話了。事實上她把過流光的脈,並沒有兩股氣同時發作,她應該隻是中了一種毒,而看她所言,大概隻有皇後的才起了作用,而宏太子傾……他的用意,就真不知道了。
“到底是誰寫了密信?”焰池正在苦想這個問題。
鳳城仍不說話,這個問題,其實答案很明顯,真可謂謀在千裏之外。
“聽說宏太子傾又快要成婚了。”鳳城淡淡說道,這是最近得到的消息。
“這麼快。”流光回得也不在意。
“我們走後太子一病不起,皇後聽說要衝喜他才會痊愈,所以忙忙地在為他選太子妃。”
流光有點驚愕,隻得歎道:“那個皇後,可真……”
“你猜猜選中的是誰?”焰池笑道,“其實就是她自己的侄女。這下倒好,宏國流言四起,說是她為了讓自己的侄女入主東宮,而借刀殺掉了之前的太子妃,朝野裏晏丞相不說話,大家估計都不會去說什麼,不過民間的輿論就多了,倒也沒什麼要緊的。”
借刀殺人,流光心中輕念,可真是一策常用之好計。隻怕是皇後心過急,沒想到會鬧成這樣吧。流光輕輕啜了一口酒,又想道,不過這又怎麼樣呢,已經和她毫無關係了。
最和她有關係的那個人,她還在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