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珈腳崴那一下,哢嚓聲很響,貫穿了整個山穀,然後言珈就坐地上了。
周留白起初沒有意識到有多嚴重,可當她去扶言珈的時候,言珈根本站不起來的時候,她們同時得出了一個結論,言珈今天是不可能自己走下山了,周留白背一段扛一段把她弄下了山,周媽媽去醫院把打著石膏的言珈接回家的時候,一改往日的和善。
因為周留白的爹也經常在外麵跑生意,周家就經常是周媽媽,周留白,言珈三個人在,周媽媽在廚房做飯,兩個孩子假裝把書本擺在眼前,卻都是不說話,吃飯的時候也特別悶,突然周媽媽把筷子一扔,筷子掉地上,發出有趣的噔噔聲。
“周留白”
“有”
“這是怎麼回事?好好地怎麼跑後山去了?”
“去乘涼”
“於是把小珈的腿乘斷了?你讓我怎麼給言媽媽言爸爸交代。”
“那個,是我自己.......”言珈試圖替周留白幫腔。
“小珈,你好好吃飯,周留白,你給我進來。”
“飯還沒吃完呢?”
“跪夠了再吃。”周媽媽拖著周留白進了書房,裏麵有一張專門為她準備的凳子,又高又窄。
“上去”
“不是吧,媽,我,我都這麼大了還跪啊?”
“隻要我沒死,讓你跪你都得跪。”
周留白被罰跪了,又高又窄的方凳,還麵對著牆。
“媽,我姨媽來了呢,這樣不好吧?對女孩子身體不怎麼好。”
“還沒到日子呢。上去。”
然後周媽媽看著周留白跪上去之後就出去吃飯了,當然門沒有關,可以看到裏麵的動靜。
“得跪多久啊?媽?”周留白在裏麵嚷到。
“十二點。”
“五個小時啊?你讓我先把飯吃完行不行啊?我呆會餓暈了你又得跑醫院。”
“你一頓不吃不會餓死的。”周媽媽沒理她。
周留白隻好作罷,雙手垂立在胸前,整個人軟在那裏。
“背打直。”周媽媽訓到。
“哦。”
“周媽媽,其實,這不全是留白的錯。”
“小珈,吃飯,吃飯,喝湯,喝點排骨湯,以形補形。”
周留白沒忍住,一下就笑了出來,“你該給她燉點豬蹄的,這才是以形補形。”
言珈白了她一眼,周媽媽也噗嗤笑出了聲。
“好啦好啦,你都笑了,放我下來吧,媽,好梗啊這凳子。”
“你給我跪好了。”
“那要不給我個墊子啊?現在家裏已經折了一個啦。”
“你再給我討價還價我去隔壁要炭渣子。”
“最毒婦人心。”周留白小聲嘀咕著。
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吧?是從這個時候開始言珈覺得她眼中的周留白有些不一樣了,她捉弄她的時候沒有那麼討厭了,看到她哭她會心疼,看到她懂事聽話她會覺得很心安,習慣了每天有她在身邊的日子,習慣了每天早上一起去上學,冬天的時候,天還是灰蒙蒙的,就得出門,那個時候,她們總愛到一家豆漿店去吃早餐,有時下雨,運氣好的時候能碰到江城下雪,南方的雪總是和北方不去一樣的,北方的雪要是散落在肩頭拍拍就會散,彈彈就會掉,可是南方的雪不一樣,南方的雪一落到頭頂,肩上,馬上就化了,然後那化了的雪頃刻間就會打濕肩頭,特別冷,所以,南方下雪的時候都是需要撐傘的,可是年輕時候的言珈和周留白都不喜歡帶傘,碰上下雪的早晨,兩人就拿書包頂在頭上,雪實在太大的時候,兩個人就躲在路邊,這個時候,你以為周留白會溫柔地把你的手放在掌心裏溫暖嗎?不會的,那不過是言珈自己的遐想罷了,她隻會扔給你一雙手套,還罵罵咧咧地說你出門的時候為什麼又忘了拿。
可是,盡管就是這些小吵小鬧的片段,現在想起來也特別的溫情吧?言珈被隔壁桌的聲音打斷了思緒,回憶中斷,她這才回過神來,原來,原來她真的和周留白走過了太多的時光,是真的認識太久太久了吧,像一生似的,她要的咖啡一口也沒有喝,鄰桌的那個女孩卻是那樣眼熟。隻是今天卻換了一身裝束,至少以前是嫵媚妖嬈,今天變得特別職業起來,她妝容淡了些,卻又能看得清眼角的青色,她最近睡眠肯定不太好,她笑顏淺淺地望著對麵那個男人,那男人不經意間就摸摸她的手,看得出來她覺得惡心但還是拚命在忍著,她在幹什麼呢?是因為工作嗎?那男人要走了,她也起身,那男人又趁機摸了摸她的屁股,她再也無法忍受,抓過桌上的咖啡就朝那男的潑過去,有噓聲,有人在圍觀,那男的本想發火,可見這麼多人看著,也隻好罵罵咧咧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