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若初剛剛和衣躺倒床上,就聽到紅顏居外不斷吵嚷的聲音。

“綠奴——”喚來綠奴,淩若初在床上閉著眼睛輕問,“外麵又出了何事?”

“姑娘……”綠奴有些為難的看著淩若初,“是……是一個初來乍到的客人……”

“嗯?”淩若初敏銳的覺察到綠奴的欲言又止,接口道,“跟我有關?”

“啊,不不,”綠奴連忙跪在地上,緊張的回答,“是那公子非要吵嚷著來找……找花魁……”

……

靜默之餘,淩若初隻能暗自歎息。

自從有了楚小樓名義上的庇護,已經多久沒人敢來擾自己的場子了?今日竟然來個膽大包天的!淩若初略一思忖開口道,“如此,我便出去看看。”

綠奴大大鬆了一口氣。鴇媽還在淩若初門外等著呢,隻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前來打擾罷了。幸而淩若初主動開口喊了綠奴進來,不然鴇媽也隻能在外麵幹著急。雖然淩若初是自己樓裏的姑娘,可誰讓人家攀上了景州土老大楚小樓這根高枝兒呢!鴇媽平日裏對淩若初也是客客氣氣、畢恭畢敬的,倒不是懼怕淩若初,鴇媽怕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犯起混來天皇老子都不認的楚小樓這尊大佛啊!

淩若初掃一眼仍舊跪在地上的丫鬟,無奈道,“你還不起來!”

“是是,謝姑娘!”綠奴如蒙大赦,叩首罷站起身,上前服侍淩若初更衣。

待淩若初出了閨房來到紅顏居二樓正堂時,身邊的綠奴和在樓下周旋的鴇母相視一望,淩若初明顯看到鴇母悄悄鬆了一口氣。唉,淩若初心下歎息,自己竟然被楚小樓保護的這樣好麼!嘴角不由上翹,隻是不知道這笑是苦還是樂。淩若初望向樓下,正看到樓裏的姐妹呈一字排開,站在一樓空曠的大廳中,許多來到的客人完全畏畏縮縮的站在兩側,卻無一人敢上來說話。一排青樓女子之前,唯一一個活躍在大廳裏的男子,是一個藍袍少年,少年白的出奇,臉上透著病態的蒼白與羸弱,和楚小樓有著相似的瘦弱,但,看得出來,這人是個切切實實的男兒。

怕又是哪家的紈絝子弟吧!

淩若初暗暗歎氣,正要移步下樓,忽聽那藍衣男子不屑的輕佻出口,“就你們這樣的貨色,也敢自稱花魁?少來汙了爺的眼睛!”

淩若初有些遲疑。

這人看起來來者不善,來紅顏居尋歡作樂的人,怎會這樣出言侮辱姐妹們?這男子口口聲聲要找花魁……淩若初望著那個病態的少年,忽的有些犯怵。其實說起來,淩若初雖然身在紅顏居但並未接觸過多少惡劣的男子,偶爾有那麼一兩個,也會被楚小樓整的生不如死。淩若初十五歲□□之日,便被楚小樓蠻橫的包了起來,從此再不許別的男子接近。初時,確有人垂涎淩若初的美色,以為楚小樓不會為了一個青樓女子大動幹戈,豈料楚小樓不僅帶人將那人打的鼻青臉腫差點斷子絕孫,更是直接指使地痞流氓掀了那登徒子的家,充分顯示了惡劣的楚小樓“三害之首”的厲害。以後,也陸陸續續有些人試著挑戰過,但無一不被楚小樓整的生不如死,不得安寧。後來,漸漸的,便再無人敢來找淩若初的場子。

但是,如今,楚小樓已經月餘未來過了。未成親之前的楚小樓幾乎是天天廝混在紅顏居,確切的說是一人獨霸著淩若初,沒日沒夜的窩在淩若初的閨房內,令無數景州男子嫉妒的發狂,卻忌憚於楚小樓的身份地位不敢造次。而現今,楚小樓成親了,娶得還是景州第一美人兒,秦素羽。在景州百姓心中,淩若初就算相貌上可以比得上秦素羽,但無論是通體氣質還是身家地位,根本和秦素羽沒有可比性。也是,一個是人盡可夫的青樓女子,一個是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是個人都知道楚小樓會選哪個。稍有眼色的人都看得出,淩若初要失寵了。可不是嘛。你看,娶了景州第一美人兒的楚小樓,已經多久沒來看過這個即將過氣的花魁了?雖然過氣,但,畢竟還是個花魁,就難免有人動了歪心思。近日動這心思的人不在少數,卻無人敢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