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戈看上去正在沉思。“我猜,也和你一樣。”
凱隱從這個人身上讀到異樣的感覺。科倫·紮戈出了名的自信過度而且耀武揚威,但他現在卻好像心煩意亂。
“啊,我也隻是……”凱隱聳了聳肩,模仿他的奇怪舉止。“你知道的。”
“我知道,”紮戈點了點頭,真心誠意。“真是怪事,啊?冥冥之中的召喚,就像是星空在說話。我知道……我知道我必須得到它。我知道它必須是我的。恕我直言,樞機將軍,你是無法阻止我得到它的。交出來或者讓路,隨你挑。我拿定了。抵抗的話……我們就把你們全都烤熟,再搶過來,然後啟動遮蔽力場,你們的主艦根本都來不及進入聞味兒的距離。”
“我毫不懷疑。”
這根本不合乎道理。紮戈是個危險人物,但他不是瘋子。他的三架戰鬥飛船的確能在戰鬥力上超越凱隱的地麵戰鬥力,但溫馨提示號和碎形剪刀號可是任何辛迪加戰力都唯恐避之不及的重核艦隊成員艦。
科倫·紮戈親自前來。這可不是凱隱在資料中讀到的炫技冒險。這是另一種行為。一種衝動。強迫性的衝動。
這會成為他的弱點。
凱隱深深呼吸了一口氣。他需要理清思緒。需要完成自己身為樞機將軍、也是使他成為樞機將軍的那類工作。
“好吧,你把情況弄得很緊張,我的好人先生,”他一邊說著,一邊張開雙臂,用優雅的核心星球姿態行禮——任何人都知道這個姿勢意味著正式的服從。然後他又擺出了投降的深鞠躬,單膝跪地,肩膀前傾,雙手放在兩側。他的右手握著那把紋飾長槍,與地麵呈四十五度夾角,紮根於塵土,矛頭指向上方,這是軍禮的角度。“事已至此,我們必須給你讓路了。”
凱隱可以感到熱度的蜇刺,聞得到煙波的味道。他可以感受到科倫·紮戈凝視的視線,或許正在因為自己輕易得來的勝利而感到驚訝。
凱隱是個強壯的人。他的基本生物特性就已經在嚴格的規律訓練而精壯靈巧,又進一步接受了科學的強化。和所有樞機將軍一樣,他也是個經過顯著增強的存在。
他一直等到紮戈開口說話。他剛說出第一個音節。
“你——”
凱隱依然保持單膝跪地的姿勢,擲出了長槍。沒有蓄力,隻是隨手扔出去,沿著長槍原本已經對準的角度。他甚至都沒有抬頭看。他依然半跪在地,卑躬屈膝。
在他臂膀的推動力作用下,長槍從下方擊中那艘懸浮著的紅色戰鬥飛船,位置剛好在遮蔽陣列梭艙前方。槍頭的寬刃刺穿了船殼,然後繼續上行,穿透了飛船腹部的冷卻回路和姿態平穩係統。然後又穿透了駕駛艙底層,穿透了駕駛員座椅,穿透了科倫·紮戈。
長槍最終停下來的時候,就像一根烤肉用的鐵釺串起懸停的飛船,鈍的一頭在下麵,尖的一端釘住紮戈,從飛船的上方穿出。
他保持著正立的體態,被釘在高高的座椅靠背上。僵死的臉上滿是驚訝的表情。
突然間,一切都開始動起來。紅色的戰鬥飛船開始劇烈搖晃,它的內部係統已經被撕裂破壞。它的引擎由於導壓失常而發出嚎叫。那位辛迪加駕駛員隔了一陣才開始做出反應——他們需要一秒鍾的時間弄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
然後一切就已經晚了。奈久裏一直在伺機待發。他看到凱隱擲出長槍的那一瞬間,立刻就給出信號,他的飛射士兵們打出一輪完美的齊射。槍炮配裝展開,光坍炮火呼嘯著射向灰色和綠色的戰鬥飛船。灰色的飛船直接在它懸停的位置解體破碎,在持續的重火力齊射下徹底瓦解。它的引擎核心發生了爆炸,火球將千瘡百孔的船殼炸向四麵八方。
凱隱從半跪的蹲姿變為向上的衝刺。那艘正在劇烈搖晃的紅色飛船幾乎低得快要削掉他的腦袋,但他高高躍起,越過右舷的機翼。雖然駕駛員在極力挽救,但飛船幾乎已經失控自旋。左側的機翼遠端觸到了地麵,激起一片碎石。懸停引擎掀起塵土,如同一場沙漠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