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裏克躲開了第一把飛刀,但是第二把擊中了她,深深刺入她的肩膀,她咬下疼痛,從牙縫中擠出一口氣,身體則落入水中。
太晚了,擊中希裏克的人這才意識到真正的威脅在自己身後。這名艾歐尼亞人被舉了起來,胸口穿出一把劍刃,全部劍身徹底穿過他的身體。然後他被扔到一邊,黑影般的偷襲者迅速轉移,扔掉了劍,下一個目標是奧金。
襲來的是個瓦斯塔亞,穿著諾克薩斯的盔甲,他咆哮了一聲,嘴唇向後翻動,露出了掠食者的尖牙。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在洞穴裏回蕩。
希裏克掙紮著站了起來,認出了他。這就是卡蘭,普雷西典的無恥叛徒,背棄了自己的人民和艾歐尼亞,向敵人投誠。斐洛爾是賜給他的獎賞,就像是扔給乖巧寵物的骨頭。她和她的弟弟有好幾個朋友都死在了他手裏。
“諾克薩斯走狗!”奧金說著,伏低了身姿,握好刀劍。“你背叛了我們的人民!你背叛了艾歐尼亞!”
卡蘭苦澀地笑了一聲,靜靜地走向奧金。他用力張開雙手,長長的爪子從指間伸出,前臂的外側也伸出尖刺。
“根本不存在艾歐尼亞,”這名瓦斯塔亞戰士吼道。“從來都不存在。在初生之土上散落著上千個凡人的文化,每一個都有自己的信仰、習俗、曆史和世仇。你們這群人從來都沒有過統一,沒有過團結。”
“或許現在正在改觀,”奧金說。“不過你已經站進了敗者的隊伍。”
“敗者?這場戰爭遠沒有結束,孩子,”卡蘭說。
希裏克咧著嘴,拔出了肩膀上的飛刀,鮮血落到了水裏,如同一條猩紅的絲帶在風中飛舞。她輕巧地將飛刀扔到空中,兩端翻轉,順勢抓住刀刃。她手腕輕彈,將飛刀投向那個叛徒,掩護奧金。
飛刀深深插入了他脖子的側麵,但希裏克還是咒罵自己,因為她稍稍偏離了瞄準的位置,這一擊並沒有致命。即便如此,奧金和他們最後一個同伴還是抓住了時機,發起衝鋒。
奧金向前猛衝,但他的攻擊被卡蘭一掌擋開,緊接著又被一記猛踢擊飛到遠處。他們最後一個同伴從側翼快速切入,但這名瓦斯塔亞雖然受了傷,但還是太迅速、太強壯。
他向側麵一晃,又向反側一擺,鐵扇的鋒刃劃破了空氣。然後他衝向前,雙手提起對手的外衣,將她頭朝前狠狠撞上石壁。伴著一聲恐怖的脆響,她折斷了脖子。
卡蘭的黃色貓眼再次盯住奧金。
希裏克的距離太遠,她立刻意識到自己幫不上忙了。相反,她回過身開始向著辛德拉費力地行進。她要完成此行的目標。她不指望能活著逃出這次行動,但她堅信自己並不是在白白送命。
她聽到弟弟的挑戰怒吼,還有瓦斯塔亞的咆哮聲,但她不敢回頭看。她紮進更深的池水中,伸出手向下探,五指扣住了辛德拉的脖子。她的肌膚透著暖暖的體溫。希裏克的另一隻手裏,刀刃已經舉到致命一擊的位置。
應該不是這樣才對。
有些地方非常不對勁。
女孩依然可以聽到森林在她身邊的夜語。她依然看得見腳下的銀蕨和樹根,還有華蓋之上落日的最後一抹餘暉。
但與此同時,她也聽到了吼叫和咆哮聲,隻不過這些聲音好像被什麼擋住了,似乎是隔著很遠的距離……又似乎是隔著一層水?
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喉嚨裏灌滿了液體,心中升起一股恐慌。她溺水了!但不對,不可能。她就在這裏,村旁森林暮色中的女孩。她周圍沒有水。
她麵前出現了一個影子,就像暗夜的恐懼化成的實體。她突然感到喉嚨周圍被縮緊,然後她開始感到呼吸困難。
她的雙眼不停地眨。她看到了一個年輕女子,她的臉上紋滿了扭曲的刺青。眼前的景象十分奇怪,還很模糊,似乎是透過水麵看到這個人。一隻手抓住了她的喉嚨,掐住了她的氣道,一把刀舉在空中,隨時可以刺進——
不。
她回到了森林中。她進入了某種恐怖的清醒夢境。她剛跑來這裏,羞愧與憤怒染紅了她的麵頰。她要去靈柳那裏,安撫心中激蕩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