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絲塔娜咕噥了一聲。璐璐射出一道閃耀的長槍穿過樹叢。兩個諾克薩斯人橫飛出去,落到了小溪裏,立刻被我用一團青蛙把他們壓住。桶蛙舌頭上的粘液會讓他們睜著眼睛做夢,應該足夠讓他們去月亮飛一個來回。
“這麼說現在它不一定是什麼樣?”崔絲塔娜問。
“差不多,”璐璐說,“你注意用眼角去找就對了。隻有它覺得自己被你看到了才會變樣子。”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說出這句話,但我現在真希望黑默就在身邊,”崔絲塔娜說,“我們真的很需要他的海克斯眼鏡”
“別傻了,”璐璐說,“那還有什麼好玩的呀。”
崔絲塔娜腳跟一轉,朝一個撲過來的諾克薩斯人開了一炮。炮彈正中他前胸,把他扔進了身後的荊棘叢中。裏麵的荊棘正好突然長出了更多根刺。
“好玩?”她說著,撇嘴一笑,“你知道嗎,你說的沒錯。咱們來和這幫家夥好好玩玩吧。抓緊了。”
璐璐大笑著撲過去,雙手摟住崔絲塔娜的脖子,看樣子好像要給她一個大大咧咧的吻。崔絲塔娜再次開火,這次炮口正對腳下的地麵。兩個約德爾人從那棵長滿鮮花、插滿箭簇的原木後麵高高躍出,從正在推進的士兵頭頂劃過。諾克薩斯人全都抬起了頭,目瞪口呆地看著兩個約德爾人從空中旋轉著飛過,笑聲像是在歌唱。
誰知道諾克薩斯人看到的是什麼?肯定是特別奇怪的一幕。約德爾人的易容幻術變化無常,就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別人眼裏通常會看到什麼。
閃爍的飛彈不斷從璐璐的法杖中噴出。飛彈所落之處都有人都被掀翻,倒在花瓣叢和毒霧一般灼熱的火星中。兩個約德爾人一落地便順勢跑開。崔絲塔娜轉過身向那些仰著頭的諾克薩斯人開火,而璐璐則趴在地上摸來摸去,尋找她的嘟嗒。
“來我這兒,嘟嗒,”她對著草坪輕聲說,“求求你了,甜甜地求求你!下一次我會讓你來決定帶我們去哪兒。”
嘟嗒——不管它真正的名字是什麼——並沒有回應,但我能感受到它正在向遠離璐璐的方向滾動。嗯,也不是真的在滾動,更像是在,讓自己出現在她不在的地方。它是一個非常古老而且強大的魔法物件,卻又有著孩童般的心思。似乎它覺得這是一場好玩的遊戲。或許真的好玩,因為璐璐正大笑著在空地上轉圈蹦躂。她尋找嘟嗒的樣子就像一隻鼬鼠在追自己的尾巴。它在璐璐撲過來的時候變成了一隻大蝸牛。但當她把手拿開的時候,隻剩下黏糊糊的東西。它化作一團柔光,又重新出現在璐璐身後,變成了一個木頭人,踩著兩隻長短腳,邁著生硬的步伐向遠走。
崔絲塔娜用一輪炮火壓得諾克薩斯人抬不起頭。我聽到德萊文終於從銀皮樹上卸下了自己的斧子,斧刃上沾滿了膠黏的樹汁。他轉過身在掩體之間穿行,像一隻貓一樣不知不覺地靠近崔絲塔娜,四肢肌肉緊繃,全神貫注。他把一隻手收到身後,準備扔出另一把斧子。
一隊黃蜂向他俯衝並展開纏鬥,同時還有一整個營的憤怒鬆鼠從樹上跳了下來。他的斧子徹底偏離了目標,鏘啷一聲紮進土裏。那個地方剛才還拴著諾克薩斯戰馬,但現在隻留下了亂糟糟的馬蹄印和幾副被扔掉的馬鞍。德萊文狂亂地輾轉身體,從雙臂和脖子上拽下一隻隻正在抓咬的鬆鼠。鬆鼠是森林中的暴徒。兔子隻是少言寡語,而鬆鼠則會在你轉過身的瞬間撲上來咬掉你的耳朵。
璐璐頭也不抬。她依然在轉圈跑跳,像個孩子一樣咯咯笑,同時從法杖中射出光彈。
塔瑪拉一個箭步衝出掩體,直接奔向璐璐。我用我的魔法在她前進的路上設置了障礙。瘋狂的鼴鼠在她前方挖洞,但她在這些臨時布置的陷阱之間穿針引線。鉤荊用帶刺的枝條抽打她,但她從下方滑鏟躲開。她環顧四周,開始意識到自己還需要麵對另一個敵人——一個她看不見或打不到的敵人。
“抓住你啦!”璐璐大喊道,終於抓住了她的嘟嗒。現在的它看上去像是一把樹杈,被草葉和蜘蛛絲捆成一團。
塔瑪拉飛身跳過我從地裏抽出的根須,翻身站穩雙腳。璐璐變出的星塵亮晶在徹底熄滅之前照亮了塔瑪拉的細劍。她正準備刺出奪命的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