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文耀抿了抿唇。
“......本正在跟陳師傅練習,聽說阿娘病了,便趁著中途歇息來看看阿娘。”
周氏微微地笑。
“阿耀真乖。”她欣慰道,“阿娘已經沒什麼大礙了,阿耀不必掛心。陳師傅知識淵博,武藝更是精深,可謂能文能武,你阿爹可是費了許多心神才將他請來,萬不可怠慢。”
周氏就道:“阿娘沒事了,你趕緊去吧,莫讓陳師傅等久了。”
越文耀有些猶豫。
他看了一眼周氏,又望一旁的越芝,他想了想,從懷裏掏出一小包蜜餞,遞給越芝,稚嫩的聲音讓越芝無地自容。
“阿娘不喜歡喝苦藥,總是會偷偷將藥倒了。可不吃藥病怎麼會好呢?”越文耀很嚴肅地對越芝道,“三姐姐你把蜜餞拿著,看著阿娘喝完藥了再給阿娘。”
他彎彎嘴角,臉頰兩邊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對周氏道:“阿娘你不要怕,吃了蜜餞就不會苦了。”
周氏的心如同泡在蜜罐裏,可卻又倒進了一桶醋,又甜蜜又酸澀。
望著那和越二老爺如出一轍的梨渦,周氏瞬間就紅了眼,怕被越文耀看見,她忙地別過頭去。
“阿娘知道了,你快去吧。”
越文耀仿佛沒察覺出周氏的激動,他又叮嚀了越芝幾遍,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雲水居。
一開始周氏還能強忍著,可等門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直到再也聽不到外麵的動靜,周氏以帕掩嘴,再也控製不住地咳了起來。
一聲一聲,仿佛要將肺都要咳出來。
周氏一張臉漲得通紅。
越芝大急。
“快!請大夫,快去請大夫啊!”
蕪廊上就有丫鬟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越芝倒了溫水服侍周氏喝下,薑嬤嬤手拂在周氏背上,一下一下地為她順氣,可周氏仍是止不住,一聲一聲地咳。
“怎麼會咳得這麼厲害?”越芝滿臉擔心。
薑嬤嬤頭也不回道:“昨夜夫人傷心過度,老毛病又犯了。”
越芝凝噎。
喉嚨好像被堵了一塊大石頭,頓時說不出一句話來。
周氏卻擺手止住薑嬤嬤的話,薑嬤嬤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再說。
越芝的心就好像擺在了油鍋上烹。
她呆呆地立在那,手足無措。
“大夫!大夫怎麼還沒來?”周嬤嬤出聲打破僵局,她話剛落,就有小丫鬟探入頭來。
“大夫呢?吳大夫呢?”
小丫鬟餘光瞥到是越芝,下意識地縮了縮腦袋:“回、回三小姐話,沒、沒請到大夫。”
越芝回過神來聽見這話,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那小丫鬟心下一跳,話也說得利索了:“沒請到大夫,吳大夫已經去了朱和堂,去給二小姐看病去了。”
“這可怎麼辦?”周嬤嬤著急道,“夫人咳得這般厲害,沒有大夫來看看怎麼行?”
怎麼行?
驀地,越芝想起那日三夫人甄氏說的話。
甄氏說:“最近府裏事多,家裏隻有吳大夫一個恐怕忙不過來,待二嫂醒來,不妨和二嫂商量商量,多請個大夫備著。”
越芝也知道這的確是個好主意,有備無患。
可周氏卻說,缺個時機。
如今,不正就是時機?
周氏病倒了,吳大夫卻在朱和堂趕不過來,作為向來驕縱任性的三小姐又急又怒,當即就發了話要養個大夫隨時候著。
天時,地利,且,這番話,還隻能從她口中說出最令人不疑有他。
越芝轉頭看已經漸漸緩下來不再咳得那般駭人的周氏,心裏默默,她總算也能為二房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