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高懸在巨大平坦的冰原之上,好像燈光照在鏡麵上。冰上,獨自行走的女子的白發白袍在風中如旗獵獵。
巨大的冰原上僅有的建築,高聳的鉛灰色圓形石堡厚重的鐵門無聲的在白發的女子麵前打開了。她揮揮手,浮現出來的守門人又悄然退去。
她毫無聲息的走到頂樓,徑直穿過作為門的一堵冰壁。一進到裏麵,赫然見到麵前立著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女子:純白及腳的長發,雪白的麵孔,淡水色的雙唇,以及,呈現著陽光照在正消融的冰雪上的色彩的雙眸。
她邁出一步,發出腳步聲,驚醒了背對她而立的襤衫男子,銀發的男子一回頭,她麵前的幻象凝成的女子便化為雪粉消散了。
他臉上浮現出亦悲亦喜的表情,然而無言。天空般的雙眼瞬也不瞬的注視她。
她踱了幾步側身擦過他的肩,仰望著方形小窗中透進的淡薄陽光:“今天是父親的忌日。”
他轉過頭看著她。她微仰的麵容在日光裏有著瓷一樣的光輝,長袍領子上圍著臉龐的白狐毛在呼吸中微微顫動。
“也是凜的忌日吧?”他平靜的開口,如同流動的冰泉,“我感到他的靈魂從世上消失了。”
她的瞳孔驟然收縮,表情卻仍沒有變化。但他仿佛聽到她的心髒猛顫了一下。她緩緩轉身,向外走去。
及至她觸到冰壁的一刹那,他撲上去抱住她的雙腿:“姐姐!不要離開我,我好想你……”埋在她發間的聲音嗚咽不清。
她仰麵歎息,緩緩抬手,輕柔的拂過他清瘦的麵頰。
恍然中,他懷中已然成空,最後一片白色衣袂隱入冰壁中。
冊封大典後,炎族王妃碧彤和炎族族長焰從國都大會議廳中出來,碧彤問道:“為什麼四大族長隻有凝沒有來?”
焰無奈道:“她就是這個樣子啊!誰也拿她沒辦法。”
“我聽說,她驅逐了兄長,囚禁了弟弟才成為唯一的女族長,有這樣的事嗎?”
“你信嗎?”
“不會有人生來就是那個樣子的吧……”
我出生在冰海中的雪原之上,寒族族長的宮殿裏。我出生的時候,哥哥凜已經能騎在馴鹿的背上馳騁了。
凜是將要成為下任族長的寒族最優秀的男人。他的冰劍能劃破最厚的冰川,他第一次變身為魚就潛下冰海底摘來冰璃花插在我純白底發間。那天,弟弟涼剛出生。
雪原是一片神奇寧靜的大地,被純淨的冰海包圍。我在冰玉宮裏過著寧靜和緩的生活。本來我該嫁給一個寒族貴族,一直過著這樣的生活,寧靜到幾乎無色的生活。我在我自己身上幾乎看不到色彩:純白的發,水色的雙唇,冰雪般的肌膚,以及,閃著陸離的光的眼珠。但是,凜說。那是冰雪反射著陽光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