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生重新趴回坐在角落裏的白衣人的背,輕輕歎了口氣,“唉,到哪裏都有貪得無厭的人。”

白驚憶也聽見了那些話,摩挲著酒盞邊緣,眸底神色不明。

“世間最初本無妖魔邪怪,鬼魅魍魎,就因為人多了,自然就有了。”

白驚憶神色冷峻,“ 他們嘴上說著妖邪作祟,可依我看來,劉家那一大家子人才是真正的妖邪。”

明明新娘子一個接著一個死去,可每當劉公子提出要娶親時,卻沒一個人站出來阻止,甚至樂見其成。

“娘子你…”白墨生欲言又止。

白驚憶斂起眼底的冷漠,溫聲道:“怎麼了?”

白墨生猶豫著,不知該如何開口。

【乖崽怎麼有點敵視人類的感覺,我不會把他養歪了吧?】

【完了完了完了,怎麼辦?!我該看點什麼書才能補救回來?《人性的美好》?《願世間溫暖》?】

“夫君”,白驚憶的聲音拉回白墨生亂飛的思緒。

他的語氣隱隱有些無奈,“你是不是又在胡思亂想?”

白墨生輕歎一口氣,算是默認。

“雖然我從人類那裏得到的溫暖很少…”

大紅鋪造的喜宴廳充斥著煙火氣,人們的笑聲似乎與多年前那場荒謬的“獻祭喜事”重合,午後的陽光熱烈且璀璨,它給白驚憶的臉染上了幾分溫暖的燦金色。

“但是我答應過你的。”

白墨生擔任河神之時,他管轄的範圍內風調雨順,無病無災。

他告訴白驚憶,你以後走得再遠,走得再高,即便有天生道體,也不能無故傷人性命,沾上因果。

白驚憶一直記得這句話——

所以夫君啊,你看。

我在這人間踟躕獨行。

哪怕世人曾待我百般刻薄孤立奚落;

哪怕世上到處都千瘡百孔藏汙納垢;

但是為了你。

我都願意接納。

得到白驚憶的保證,白墨生不由得鬆了口氣。

他笑道:“娘子,你還記得就好。”

白驚憶微微彎起眸,眼底盈滿如春水流淌一般的暖意。

“嗯,我記著呢。”

*

劉公子病好沒多久,精力有限,敬過一輪便離開了,劉尚書留下來招待客人。

來客中不乏有人向劉尚書旁敲側擊那位大師的消息,說他是“鬆聖劍”的傳人。

但劉尚書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底細,隻說“鬆聖劍”的傳人另有其人,兩位交情甚篤,實力更是不相上下,三言兩語便把話帶了過去。

而備受關注的大師本人,此時卻正待在新婚夫婦的房間裏閉目養神。

房間四個角落都貼滿了除魔符紙,不遠處,劉公子與新娘子並排坐於床榻之上,相對無言。

一刻鍾前,白驚憶告誡二人需要注意三點。

第一,天黑之後,絕不能離開這個房間;

第二,如果妖邪出現,不能用目光或言語回應它;

第三,必須保管好他給的除魔符紙,片刻不能離身!

白驚憶不是個話多的人,他隻告誡了二人一遍,然後說:“如果不想死,就照我說的做。”

聞言,新娘子乖乖接過大師遞過來的符紙,小心翼翼把它收好,可輪到劉公子時,他的表情卻有些古怪。

白驚憶眯起眼,“劉公子可有疑問?”

“沒…沒有”,劉公子眼神躲閃一瞬,頓了頓,還是問了一句,“大師,這符紙真的能驅邪祓穢嗎?”

白驚憶微微頷首,“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