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府走水的消息很快便在京都城裏傳開,劉家的宗親旁族紛紛趕來一探究竟。

聽說劉尚書一家都慘遭妖邪毒手,最後還是那位了不起的大師以命相搏,才堪堪把那妖邪祓除。

那些人短暫為劉尚書一家神傷片刻,便激烈地討論起家產分配問題,幾乎吵得不可開交,與未開化的野人一般。

薛卿鴻遠遠地看著這一切,心中一時感慨萬千。

“有時候我覺得,萬事萬物都能成為一麵鏡子,輕而易舉就能映照出人性的另一麵。”

薛卿鴻轉過頭,遙遙望向那衝天的火光,難得陷入了迷茫。

“白兄,延長壽命真的是一件好事嗎?好到一個人不惜把自己的兒子變成妖邪,好到親手拿著自己的孫兒來為陣法提供養料?”

“我從下山起便堅定不移地認為妖邪必惡,理應統統鏟除,可現在我卻不確定了,像劉尚書這樣的人,究竟是人,還是妖邪…”

白驚憶神色淡淡,“人的欲望總是沒有盡頭,一旦得到了,就想得到更多,美貌,財富,地位,健康…”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被欲望支配的人,與妖邪沒有區別。”

不管是為了美色的采花賊,還是不甘淪為廢物的劉公子,亦或是困於人之苦難的劉尚書。

雖非妖邪,卻勝於妖邪。

都是一群被欲望折磨到麵目全非的可憐蟲。

薛卿鴻麵露苦澀,以及自己識人不清的懊惱,“我說那個劉尚書怎麼一上來就對我那麼熱情,還百般求我幫忙,原來是存了把我也當成陣法養料的心思,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抱怨完,薛卿鴻視線落到白驚憶那張淡漠的臉上,突然問:“那白兄呢?你有想要得到的東西嗎?”

白驚憶垂下眸,修長指節摩挲著腰間的玄靈儺麵,眼底充盈著某種奇特的光。

“我也是人,自然也有欲望。”

薛卿鴻還是頭一次聽見白驚憶如此直白地表達自己,一臉驚奇地問:“白兄你想要的東西是什麼?”

白墨生也挺好奇,看上去無欲無求到快成神仙白驚憶居然也有想要的東西。

然而白驚憶卻是不肯回答了,隻拋給薛卿鴻兩個字。

“秘密。”

薛卿鴻撇撇嘴,“切,不想告訴我就直說唄,還秘密…”

他一腳踢飛腳下的石子,“白兄,尚書府的麻煩解決了,接下來我們去哪裏啊?”

白驚憶:“好不容易來一趟京都城,先在這裏逛一逛吧。”

薛卿鴻正有此意,立馬跑去定了京都城最好的客棧。

到了客棧以後,白驚憶就開始搗鼓什麼東西,白墨生看了半天都沒搞明白他在幹什麼,便隨口問了一句。

白驚憶正在繪製符紙,聽到白墨生的問話,頭也不抬地回道:“尚書府的那個陣法是個禁忌大陣,這世上沒幾個人知道,我很好奇劉尚書是從哪兒得到的。”

他繪完一張,將它放在桌上鋪平,讓它自然風幹。

“而且我有些在意劉尚書死前的異樣,他讓我小心,卻不把話說完,他到底讓小心什麼呢?”

白墨生回憶起劉尚書死前的情景,他那僵硬的動作,與驚恐到不似作假的表情,猜測道:“劉尚書在死前是被人操控著的?”

白驚憶眯起眼,“有這個可能。”

他若有所思,“既有失傳已久的禁忌大陣,又能操控活人…看來劉尚書背後的人來曆不一般啊。”

見他陷入沉思,白墨生提議:“娘子,好不容易來了京都,先把這些事放下,出去走走吧。”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