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巴掌大的縫合臉娃娃帶來的是詭異,那麼比人還高的就是實打實的壓迫與威懾——
那張掛著詭異笑容的臉,幾乎快貼上了白墨生的鼻尖!
如此近的距離,他甚至能聞見娃娃身上傳來的血腥味,看見它上麵痕跡斑斑的絨毛。
心跳猛然漏了一拍,不等白墨生反應,下一瞬,不知從哪裏飛出的絲線,狠狠纏住了他的脖子,並且以一種恐怖速度收緊,上拉!
不祥預感果然成真,白墨生下意識就要反抗,卻駭然發現自己一點鬼力都使不出來。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眼中的世界傾斜,繃緊的絲線將他像剛剛那個在餐廳慘死的男人一樣旋轉九十度,橫著吊在空中。
像是故意似的,他的身體被調轉了個,恰巧與望著他的喬與修對上視線。
喬與修似乎衝他笑了一下,又好像沒笑,總之那絕不是什麼友好的表情。
他跟白墨希身上不知何時包裹上了一層薄如蟬翼的透明膜,往裏走的血娃娃就好像完全沒注意到他們一樣。
它繞著冷庫轉了一圈,最後停在白墨生身後。
白墨生瞧不見娃娃臉上的表情,可聽到它發出了類似於孩童的嬉笑聲。
更尖銳,更瘮人,似乎還夾雜著陣陣低語,好像數不清的人在耳邊嘈雜。
與此同時,難以遏製的眩暈感碾壓著白墨生的大腦,他甚至清晰地聽到血液拚命在血管裏衝撞的聲音。
肺部的氧氣像是被抽水泵不斷抽取,進少出多,呼吸都顫抖了,他的心跳不停加速!加速!他的五髒六腑慢慢鼓動…脹裂…
咯嘣——
在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怪聲裏,白墨生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小,細微的骨骼斷裂聲突兀響起,在某一瞬間又戛然而止。
砰!!——
一聲悶響。
冷庫地板開始貪婪吮吸著從平整切麵蔓延開的鮮血,因為本身顏色就深,所以在手電的光線中逐漸變成一種奇特的紫。
自始至終,喬與修跟白墨希都隻是漠然地看著。
一切平息後,血娃娃盯著它的“作品”兩秒,再次發出“咯咯”的笑聲。
它挪動著沉重的身體朝門口走去,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它似乎要去尋找下一個獵物。
直到血娃娃走了有一會兒功夫,一直保持安靜的兩人才有了動作。
喬與修收起蓋在他們身上的東西,又確認了一遍血娃娃已經離開,白墨生也死透了,這才回到白墨希身邊。
他把白墨希打橫抱起,放到紙箱堆疊的“床”上,親了親他隱隱發青的臉。
“希希做的很棒。”
“再堅持一下,你馬上就能擁有一具健康的身體了。”
說完,他轉過頭,看向那具頭身分離,毫無生命特征的屍體。
彌漫開的血泊裏,倒映出他陰鷙的眼神。
*
不算大的房間裏,擠著五個人,或坐或站。
片刻沉默,有個戴眼鏡的女人忍不住出聲:“喂,難道我們就在這裏一直躲著?”
她指了指頭頂還在不停倒計時的血紅窗口,“隻有我沒完成【吃飯】這個任務,如果倒計時結束,我可能就會死啊!”
站在她旁邊的白墨卿環抱著手臂,“鬼怪不是被喬與修跟我弟引開了嗎,你想走就走唄,又沒人攔著你。”
話是這麼說的,可女人聽她這陰陽怪氣的語調,總感覺不是滋味,就忍不住刺她,“你不是那麼擔心弟弟嗎?怎麼不跟他一塊兒去?呆在這裏幹嘛?”
聞言,白墨卿一擺手,用一種很理所當然的表情說:“我去隻會給他們添亂,還不如留在這裏…”
她停頓了一下,眼睛瞥向一邊,語帶譏諷:“但我總比某些人有自知之明,明明有戰鬥的能力,卻死皮賴臉跟我們待在一塊兒。”
大家都是明白人,聽出白墨卿的意有所指,紛紛把目光移到床邊坐著的道嵋身上。
這房間裏,除了說話的兩個女人,還有道嵋以外,就剩下看上去比女人還弱不禁風的小粉毛,和一個年近五十的大叔。
很顯然,這一屋子的老弱病殘裏,身高一米九幾,正值年輕力壯的道嵋便顯得極為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