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不凡眼皮一翻,儼然已經抬眸看向苗貞暘,下一刻便冷哼一聲,放下筷子笑道:“苗神醫是想在下陪同,護你周全?”
“段大俠果真是聰明人,一點通透。”
“倘若我說不呢?”
“世人隻知我苗貞暘是神醫,卻從未知曉,我的師父苗世彤乃二十年前風靡江湖的鬼醫,他的一身本事,我自然也是不甘人後地繼承了下來。”
此言一出,段不凡的神色已然有變,放於腿上的手已經翻轉,幾片薄刃就已經亮出指尖。而他在飲酒之前,也借用自己飲酒的姿勢,偷偷放出銀針試過,這酒中無毒,至於那菜……苗貞暘同樣有吃,所以此刻他心裏還存著些許僥幸,這苗貞暘隻是故意嚇唬他的。
而苗貞暘也早已經看出來了段不凡心中所想,依舊笑得一臉的如沐春風,還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若是段大俠不信苗某的本事,大可運功試試。”
聞言,段不凡即可將飛刀收起,沉沉地深吸一口氣,暗自運功,果然丹田內有股氣流湧上,阻止他的氣息暢通運行,腹中還有些刺痛,已然是中毒跡象。
竟然還是大意了!這老狐狸什麼時候下的毒?毒又是下在哪裏?
他目光朝桌上一掃,下一刻就明白了,這苗貞暘醫術毒術同時在手,自然不會害怕任何的毒物,許是這菜裏酒裏都有毒,連筷子上恐怕也不遑多讓,想到這裏,段不凡不由得有些佩服,這苗貞暘的心計,他對自己也挺狠。
段不凡笑了笑,不慌不慢地勾了勾唇,鬆開緊繃的雙手,繼續吃著小菜喝著酒,卻不答應苗貞暘,苗貞暘也不急,笑著看向他。
最終,段不凡站起身來欲離開,苗貞暘的神色這才總算有些變化,當下叫住他:“你當真不怕死?”
“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從我出來當賞金獵人,開始已斬殺人頭為生開始,就已經做好了死在江湖的準備。倘若苗神醫是大大方方直接尋我幫忙,或者直接開價,我大可跟你談一談。”
他胸口突地一陣窒息,額前也滲出了些許細汗,話語不免頓了頓才繼續說道:“偏生我這人最恨別人威脅我,對我用陰招,苗神醫啊,你聰明反被聰明誤,你直接破了我兩道禁忌,你覺得,我還能幫你嗎?”
“你若死了,誰來護阿雪周全?我不妨直言告訴你,我收阿雪為徒,並不隻是希望她能繼承我的衣缽,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她。”
“她自會有暗夜保護,我對她而言,可有可無。”
“嗬嗬……段大俠果然性情中人,可你別忘了,暗夜是我徒弟,我們師徒雖然在一起的時間不長,可是感情還算頗為深厚,我隻需施展雕蟲小技,他便會離開阿雪,去為我辦事。到時候,想怎麼對付赫連雪,那可就是隨我高興了。”
段不凡心緒一個不穩,又被苗貞暘的話一激,當下隻覺得胸口氣息一陣翻湧,直直地朝上冒,他立刻感覺口中一陣腥甜,抬手抹了抹唇角,緩緩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冷冷的沒有任何溫度,讓頭皮發麻:“我又如何信你在事成之後會替我解毒?我又如何信你今後不會加害阿雪?”
“你可以不信我。”
“沒錯,我可以不信你。你這等心機和手段,下毒與無形,我信不信你又有什麼關係?”
段不凡回過頭來,看向苗貞暘,目光裏有著冷冽的光芒,縱使如苗貞暘,也不由得在心裏打了個寒顫,隻聽見他語氣輕飄飄地說道:“我答應你。”
苗貞暘按下心頭的不安,從袖中拿出三顆藥丸,上前遞給他:“黑白紅,按照順序吃,先吃下黑色的,壓住毒性,白色的三天之後再吃,紅色的七天後再吃,至於最後一顆藍藥,待我安全從慶王府出來,再給你。”
聞言,段不凡的眉角再次抽搐,聲音冷冷傳來:“你這毒下得還真絕!”
“沒辦法,我還得配藥,正好需要五到七天的時間,配好之後,你便同我前去慶王府,如何?”
“那就這麼說了。”
段不凡轉過身,將黑色的藥丸直接扔進嘴裏吞了,一邊走著一邊暗自運功,發現這藥丸一吃,經脈就順暢了許多。他不由得將其餘兩顆妥善放於腰間,眉宇之間有著散不去的陰霾。
晚上是綠婉的第二次競拍,赫連雪自然是不知曉段不凡與苗貞暘之間的藥物盟約,隻因下午與他在院子裏有過那麼一段小小的爭吵,見到他的時候不免覺得尷尬,而段不凡也似有意避開她,一個晚上下來,兩人的視線交集不超過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