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鐵馬,風雲無常,歎二十年間,幾朝興衰,幾家沒落,但皇宮還是那座皇宮,朱牆還是那段朱牆。
我不知道在這高高的朱紅的宮牆之中,曾經發生過多少的故事,但卻恰巧知道,這宮牆之內,金碧輝煌、巍峨大氣的建築群中,難得的有一處秀美婉約的去處。
那是在宮苑深處的一個不算很大的湖。
宮苑中原本有兩個湖,一大一小,大的那個占地怕不有幾百公頃,湖中有畫舫數艘,亭台幾許,但現在都已荒蕪,其中大半個湖被填了起來,建成了射獵的靶場。
隻有另一麵小湖還在。
說是小湖,但皇宮之中講究氣派,哪裏就真的小了,也有兩百頃的樣子。
湖水清澈見底,倒映著藍天白雲,水中還養有錦鯉,在水草間自在的遊來遊去,如捉迷藏。
湖的中心,有一座小島,島上鬱鬱蔥蔥,遍植著橡子樹、芭蕉扇、楊樹和垂柳等等喬木。
清晨時,可以看見鬆鼠在枝頭上竄來竄去,也能聽到林間仙鶴和雉雞啾啾的鳴叫,還有那燕子,一忽從空中劃過,躥入林子深處。那裏有一棟小樓,小樓的吊腳屋簷下,就是它的家。
小樓小巧精致,窗欞上雕著蘭花,門扉上繪著牡丹,門邊栽種著修竹和蘭花……。
咦?修竹還在,但蘭花都不見了,反而種著幾棵很高很大的桃花。
誰人這般煞風景,不懂風情?好好的江南園林的秀美,卻被這幾棵不修枝椏的滄桑老桃樹,給弄得不倫不類了!
我心中感歎,提起裙裾,一步步登上小樓。
這裏環境雖好,但守著湖,卻有些潮濕,一樓是不能住人的,所以是空的。
二樓是間臥房,床榻、被褥、各種洗漱用具一應俱全,仿佛不久前,這裏還有人住過。
我環顧一周,不做停留,又登上了三樓,這是這座小樓的最高處。
這一層的構造有些特別,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有窗,這樣的構造,也是不能住人的,卻方便看風景。
我伸手,推開對著正北方的那兩扇窗。
清風徐徐帶著花香,湖光水色盡收眼底。
我放眼望著湖光水色盡頭,那一片金燦燦的巍峨建築,那邊才是皇宮的主體建築,而那一片建築中,最巍峨氣派的一座,是德政殿。
那是皇帝上朝的地方,也是接待異國使臣,和舉行重大慶典的地方。
對我來說,那裏是我跌宕起伏的一生的一個起點。
還記得那一年我十三歲,那一天是他二十七歲的生日。
我甚至還記得,那天殿中所奏的樂曲,也記得我跳的那隻舞。
“淩波仙子。”
……
九朵用羊脂白玉雕成的蓮花,我在花上起舞,白衣如雪染盡風流,青絲飛揚,蕩起柔情無限,腰肢婉轉,輕盈柔韌至極限,眼波如水,似淌出萬語千言。
一曲罷,我以足尖,單足輕點在蓮心上,凝脂般的雙臂舒展做飛天狀。這個動作,代表仙子在蓮間遊戲之後,要飛天而去。
剛剛在禦座上觀舞的帝王,突然“騰!”的站了起來,急步走下禦座,走到我身邊,一把拉住我的手,道:“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