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發現,手還一直在擦著鐵蛋的臉呢。“行了,沒什麼事,自己洗洗去,洗幹淨吃飯了。”
打發了鐵蛋去洗臉,我對那人道:“寒舍簡陋,請進。”
……
空氣中飄蕩著煮餃子時蒸騰的霧蒙蒙的水汽和蛋糕的濃濃甜香,所有的桌椅排成一個圈,桌上擺著餃子、點心、糖果,任孩子們自行取用,中間空地上有孩子輪流表演節目,他們認真又充滿稚氣的臉上洋溢著真心的歡笑,一切都是那麼美好,隻除了——那個不速之客。
我再一次瞥了一眼那個自稱是路過這裏想討杯水喝,然後就賴著不走的家夥,他剛剛消滅完一大盤餃子,現在又對蛋糕吃得奮不顧身了。
是靈、是仙、是妖?
我暗自咬了咬牙,怎麼想個辦法把他轟出去呢?
正尋思著,卻聽見一陣哇哇的哭聲。我轉頭看去,見蘭兒懷裏正抱著豐年,拿餃子喂他。一歲大的孩子是可以正常吃飯食的了。
可惜這小家夥還沒有牙。那餃子皮又稍厚了點,啃在嘴裏卻咽不下去,急得哇哇大哭。。
我對蘭兒招了招手,讓她把豐年抱過來,“去拿點羊奶和蛋吧。”
稍後蘭兒端來了羊奶和煮蛋。
我把豐年放在腿上,把羊奶遞到他唇邊,豐年大概還未斷奶,一聞到奶香,立刻雙手緊緊抱住碗,一口氣的往下灌,我一邊驚歎於這小子肺活量真不錯,一邊小心控製著,不讓奶灑出來,待等一杯奶喂完,我滿意的摸著他微微隆起的小肚子,微笑著又把那個蛋拿起來,邊剝殼邊逗他,“豐年叫聲娘吧,娘這裏有更好吃的東西喲。”
豐年大概吃飽了,也許是從來沒見過蛋,對我的引誘毫不理會。
我把剝好的蛋清,塞在一旁的平兒嘴裏。把蛋黃弄碎了,用勺子放了一些在豐年嘴裏,小家夥吧嗒了吧嗒嘴,眼睛立時一亮,抓住我的手就往他的嘴裏塞,我笑著把蛋拿遠些,“快叫聲娘吧。”
他隻顧著拚命去夠我的手,可嘴裏還是一聲不吭。
我有點泄氣,把蛋黃拿回來,一邊喂他吃,一邊尋思也許豐年還記得自己的娘親,所以才不叫我。於是我又換了種說法,“豐年叫聲媽媽吧。”
豐年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小身子靠在我的懷裏,這回倒是很給麵子,軟軟的叫了一聲:“媽媽。”
這一聲柔柔的‘媽媽’,突然間觸動了我心裏最脆弱的那根弦,眼淚刹那間便要溢出眼眶。
感覺肩膀被一雙小小的手臂抱住,“大姐不哭,你還有我們,平兒永遠會在你身邊,照顧你、保護你。”
又感覺一雙小手在我臉上滑來滑去,我低頭一看是豐年,他正用他髒兮兮的小手摸著我的臉。
我心中一暖,破涕為笑,“你這隻小髒手,把我都擦成花貓了。”
轉頭,對正滿臉驚奇看著這一切的“妖精”,說道:“家中並不寬裕,我家孩子都極懂事,一點好東西都給這幾個幼小的,大的孩子便是一口也不舍得吃,頓頓都是加了糠的粥,今日這餐豐盛的年夜飯,是孩子們從嘴裏省出來的。”我讓你吃,我看你還好意思拚命吃!
“妖精”果然覺得嘴裏那又香又甜的蛋糕,一下子變得不是滋味了起來,訕訕的放下碗筷,“吃飽了,嗬嗬嗬,飽了。”
這人個看似隨意,但放筷子的動作卻極輕,與杯盤碗碟之間,未發出任何一點聲響。
我看著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