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瑞用審視的目光看著我,繼續道:“你恐怕還不知道,你那個仆人,一過了嫩江就買了匹快馬,向北去了。”
我抬頭仰望著漸上中天的日輪,沉默不語。旺財我知道他非是池中之物,但內心深處還是隱隱期待著,他就隻是旺財,然而……,他終究不僅僅是旺財。
“風水寶地千財旺!旺財!這個叫旺財的奴隸,在你心目中的地位,看起來不一般呐!”程瑞問道。
“我珍惜每一個對我好過的人。”我答道。
“我聽說,他到了北方後,北方就傳出雷老虎複活的消息。”
程瑞道。
“我隻知道他是旺財,什麼雷老虎,恕我不知。”我說道。
“你不知,我可以幫你打聽清楚。”程瑞說道:“我就安排張捕頭去趟北方吧,一看便知。”
“他是旺財也好,是雷老虎也罷,卻與定山侯有何幹係?”我問道。
程瑞看著我的眼睛,然後道:“關係很大,你可知道他是我的殺父仇人。”
轟隆!五雷轟頂。
“不可能。”我聽到自己的聲音都抖了。旺財曾說過老一輩的定山侯,乃是他最最敬仰的英雄。
“三年前,我的父親受命帶兵前去圍剿當時還未成大氣候的虎王,正待大獲全勝之際,卻被人刺殺了。”程瑞繼續看著我,眼中寒芒突盛,“正因為我父親的死,虎王才名聲大噪,才有了他後來的雄踞一方。”
“你當時可在場,或許……”我想說或許有人嫁禍也說不定,但這可能,我既能想到,定山侯又怎麼會想不到,若是他真想不到,旺財又怎麼能安然離開?
“我正考慮上報朝廷,揮軍北上,趁著義軍再整未定,將漏網之魚一網打盡,你說如何?”程瑞問道,“如此戰功,不知朝廷會不會頒下些獎賞。”
“你要我做什麼?”我長歎了口氣。好個旺財啊,你是比豬強啊!這給你擦屁股的事,怎麼就落在我頭上了呢。
“三年的賦稅,我需要的種子,還要幫我頂住方方麵麵的壓力,此外我還不能保證結果如何。”我的聲音突然平靜了下來。知道了對方的底牌,就好。
“好,”他又微微一笑,似有讚許之意,“我喜歡跟你這種聰明人共事,不必廢話。”
“我卻更喜歡跟豬打交道,不必費心。”我道。
他也不惱,隻道,“你這種人放在哪裏都太顯眼,找上你的絕對不是豬。”飛了一個媚眼,風情萬種又風騷無限的,說道:“跟我本是一種人。”
我暗中對他比了個手指。沒你自戀。
“你回去準備一下,過幾天我會著人來接你。”程瑞最後撂下這句話,走了。
望著定山侯背影遠去,我幽幽一歎。
回過身來,就看見廖傑像個木樁子一樣杵在那裏,雙眼迷離沒有焦距。我嚇了一跳,輕聲喚道:“廖傑?”
沒反應。
“廖傑。”我加大了音量。
“啊!”廖傑這回終於有了動靜,“天啊!他就是定山侯!天啊!我和定山侯一起吃了飯,還一起守了歲!天啊!我們還差點把定山侯趕走!天啊!天啊!……。”嘴裏一邊嘟囔著,一邊像個沒頭蒼蠅似地在雪地裏轉圈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