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遠周背脊一僵，似乎有一點無措。
一到縣城，傅遠周反而有些怯了。
怕見到唐暖，大著肚子的唐暖。
他們本來有一個孩子，被他親手給毀滅。
“停車！”
傅遠周拉開領帶，解開襯衣領口兩粒紐扣，已久胸悶得透不過氣。
下車抽幾支煙，傅遠周冷著臉上車。
轎車停在人民醫院門口，緊盯著大門。澀痛，酸脹地眼睛，一眨不眨。直到，兩道身影出現，他瞳孔一緊，目光鎖住輪椅上的女人，搭在膝蓋上的手抑製不住的顫抖。
下一刻，他猛地推開車門，大步過去。
“唐暖。”
顧嘉澤今日照例帶著唐暖來複查，做康複治療。
醫生說她情況恢複良好，堅持兩個月，能夠脫離拐杖行走。
兩個人都很高興。
唐暖作為一個不能行走，生活上幾乎不能自理的人，她很壓抑，很痛苦。
這些負麵情緒，她隻能藏在心裏，不能在顧嘉澤麵前表露出來。怕加深他的愧疚、自責！
現在聽到好消息，她眉眼溫暖，笑得像一個不諳世事地純真少女。
“嘉澤，我好開心，還有兩個月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這段時間，真是辛苦你了！”唐暖微微仰著頭，陽光灑在她明媚嬌豔的臉上，唇瓣含著的笑絢麗如夏花，晃得顧嘉澤片刻失神。
“不辛苦！”照顧你，並不辛苦。
再苦再累，我都甘之如飴。
顧嘉澤寬大的手掌，揉一揉她的柔軟蓬鬆的發。
唐暖抱著速寫本，畫漫畫，咬著筆頭，歪著腦袋想，等腿好了，她要出國去進修。
不必躲傅遠周，躲在僻靜地小村莊裏，像黑暗裏行走的老鼠，見不得光。
顧嘉澤很優秀，她不能毀了他。
如果……他願意一起走……
“唐暖！”
熟悉而陌生的聲音像晴空旱雷在耳邊炸響，渾身的血液都凍住。
她僵硬地抬頭，傅遠周那張如噩夢的臉映入眼簾。她握著速寫本的手指骨泛白，指甲斷裂，尖銳地疼痛拉回她的神智。
“嘉澤，我們回去了！”
唐暖扯動僵硬的嘴角，隻淡定地看傅遠周一眼，收回視線，就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毫無波瀾。
顧嘉澤冷沉著臉，直接推著唐暖繞開傅遠周。
“暖暖。”傅遠周扣住唐暖的手腕，‘啪’地一聲，唐暖甩了他一個耳光。
一片靜寂。
死一般的靜默。
唐暖看著發紅的掌心，難以置信，她打了傅遠周一個耳光。
她隻是下意識地反抗。
但是，她早就想這麼幹了！
傅遠周非但不生氣，盯著她平坦地腹部，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喜悅。
他蹲在唐暖的腳邊，直接無視顧嘉澤，拉著她發紅地掌心：“打疼了？你想打我泄恨，用這個打。”指著她手中的速寫本。
傅遠周近乎貪婪地凝視她的臉，眼睛都不敢眨，怕一眨眼，夢醒了，仍然是他獨身一人。
眼前的她，如此真切。就算是夢，他也不願意醒過來。
“暖暖，我終於找到你了！”傅遠周已經知道她殘疾的事情，除了心疼，便是無盡的悔恨，心如刀割道：“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