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我終於明白張恒遠畏懼的是什麼了,也深刻明白了他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車子依然在向前行駛,可這條路就像沒有盡頭一樣無限延長,我整個人如箭在弦上,繃緊了身體,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這時候我的旁邊清晰的傳來滴答滴答的聲響,我不敢看,可因為是低著頭,我還是看到從那那女孩坐著的地方正緩緩的流出通紅的液體,正向著我這邊蔓延,與此同時整個車廂裏仿佛彌漫著一股血腥味。
那女孩渾身正微微顫抖著,嘴裏隱約傳來“呃呃”的聲音,似乎是很痛苦很壓抑的聲音,就在車子猛的一顛簸的時候,她的一條胳膊突然掉在了座位上,正掉在紅色的液體上發出微微的“啪唧”一聲。
我呼吸一滯,整個人從頭冷到了腳底。
餘光中那個女孩正緩緩伸出另一隻手,撿起了胳膊,橫放在了自己腿上,然後她一點點的扭轉頭,似乎是看著我這邊。
她轉頭的時候,脖子上發出嘎嘣嘎嘣的聲響,海藻一樣垂下的濃密的發絲間,隱約露出一隻翻白的瞳孔,動也不動的注視著我。
天知道我有多艱難的克製著自己,不讓自己動彈,或者是發出慘叫,我知道自己此時的臉色一定慘白慘白,而且我後背的衣服早就已經被冷汗打透了。
我記得這個女孩是被人殺害並分屍,所以我不敢去想,車子再一抖的時候,她的腦袋會不會掉下來……
萬幸的是,車子終於抵達慶陽小區門口,停了下來。
我不敢看,隻能聽見旁邊窸窸窣窣的聲響,車門打開,女孩下了車,然後車門關上。
我依然一動也不敢動,耳邊是死一般的沉寂,我隻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喘息聲。
“我警告過你,不要再開這輛車了。”
父親陰沉的話語再次傳了來。
麵對死去的父親,要比麵對那個渾身肢解的女孩讓我壓力少了很多,我努力的想著父親的音容笑貌,把眼前的父親當作他活著的時候,這會讓我好受許多。
我忙追問:“爸,你怎麼會在這,這輛車究竟是怎麼回事?”
父親始終沒有回過頭來,回答道:“這車每晚十點會走一遍死亡線,這時候搭上這輛車的,都是去往死亡循環的橫死鬼,我代替了之前死掉的司機,等著下一個來代替我。”
聽到父親的話,我張大了嘴一時啞口無言,父親的話確定了這輛88714果真是一輛承載死亡的凶車,也就是說父親的死並不是意外,而是這輛凶車本身,在詛咒著每一個駕駛它的人。
現在,我就是它的司機。
“下車吧,如果她能放過你,以後不要再碰這輛車了。”父親幽幽的警告說。
我趕緊點頭,經曆了今晚的事,我哪裏還有膽子再碰這輛凶車,所以忙去開車門要下車,然而,車門卻像粘住了一樣,我怎麼也打不開。
父親歎了口氣,然後一邊說了一句“終究還是遲了”,一邊緩緩的轉過了頭看向我。
我動作僵住,看著他的脖子上被刺穿的血口子,像猙獰的嘴一樣大張著,隨著他扭頭的動作,鮮血從口子裏汩汩的翻湧而出,斷裂的筋脈清晰可見……
就在這時我的耳邊突然傳來“砰砰”兩聲,整個車仿佛都顫動了下,就在我的眼前,車玻璃上出現了兩個血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