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格外的寒冷。
也許是因為某些人的離開,讓陸指變得蕭瑟,所以這種寒冷加劇了吧。
我每天都穿很厚衣裳來禦寒,終於熬到寒假開始的時候,幾乎是手腳並用衝回寢室收拾東西。
校園裏一時沸騰之聲四起,大家都盡情地放鬆著,嚎叫著,有人大唱:“歸來吧,歸來吆,浪跡遠方的遊子。”又有對麵人接口大叫:“姐姐!哦姐姐,我要回家!請牽著我的手,我會害怕!”不知道他會害怕還是我會害怕,鬼哭神嚎,一片亂吼,地上紙片跟臉盆糾纏不休,還有一些被拋棄的其他日用物品跟書籍類。
我也不甘示弱,我要開始我冬日的宅之生涯,正在翻箱倒櫃,門口一聲響,卻是諸葛小亮推門慢慢走了進來。
“咦,你怎麼還不收拾東西?”我轉頭看他,“別想我來替你弄哦。”
諸葛小亮出人意料的保持沉默,慢慢地走到自己的床邊,轉身坐下。
“怎麼了?”我覺得驚訝,看他一眼,手中提著的衣裳慢慢地放回床上,這個人有些反常。
“我……”他皺起眉,坐在那裏不動。
“怎麼樣?”我問。
“我剛接到家書,說是……”他看我一眼,吞吞吐吐的。這幅模樣很少見。
“說什麼?”我站起身來,豎起耳朵聽。
“讓我回去一趟。”他終於說。
“哦……這樣啊,”我望著他,鬆了一口氣,“嚇死我了,我以為什麼事兒呢,回去就回去好了,反正開學了你還要回來的。”
說著又轉身回去收拾床上的東西。
身後沒聲音。
我咬了咬牙,感覺手指頭有些顫抖不受控製了,於是不再疊,胡亂將衣裳隨便地塞到旁邊一個袋子裏去。
“你是這麼想的?”身後人忽然發聲。
我嚇了一跳,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過來的,於是直起身子來,訕訕地,隻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是回頭看,還是?扭頭走?
身後的雙臂圍過來,圍在我腰間:“你就這麼不在乎我的離開或者留下?”他問,整個人也貼在我身上。
幸虧我是背對著他的。
我想了想,隻好笑笑說:“反正你不能不回去,畢竟是要過年的……是不是?哈哈……”
“還笑!”他雙臂一緊,我感覺我要被勒死。
“你幹什麼咳咳,謀殺人命啊。”我吐出舌頭,反正他看不到我的樣子。
“備備,別開玩笑,你真的舍得我離開?”他忽然問。
“不舍的又怎麼樣……”我嘀咕一聲,然後又提高聲音說,“舍得,當然舍得,有什麼舍不得的?你真是婆婆媽媽的,哼!”
話音剛落,他一鬆手,將我鬆開,氣衝衝自己出門去了。
我聽著耳畔沒有聲音,這才慢慢地跪倒在床邊上。
是啊,我舍不得。
可是舍不得又能怎麼樣。
他畢竟要離開的。
難道我要拉著他說:諸葛你別回家了直接去我們家得了。
他不會同意的吧。
就算他對我再好再喜歡我,他畢竟也是有家的人啊。
眼淚啪啦啦掉出來。
我抽抽鼻子,哭著說:“壞蛋,就會發脾氣,又發脾氣,你對我是越來越不好了。”
伸手拉過一張紙巾,狠狠地擦了擦鼻子:“走就走好了,誰舍不得你嗎,哼,拉住你不成,我也不能跟你走,你要我怎麼樣,把我切成兩半嗎?”
伸手狠狠地敲到床上,怒道:“可惡的家夥,總是罵我,對我使脾氣,我告訴你,我也會生氣的,我轉頭就去找……”
“誰?”熟悉的聲音問。嚴肅寒冷地響起。
我嚇了一跳,驚慌失措地回過頭來。
卻看到諸葛小亮他不知什麼時候又回來了。
我驚恐地咽下一口唾沫:“你怎麼……怎麼……怎麼會又回來了?”
“要去找誰?”他似笑非笑看著我,“有膽你說啊。”
“你,騙人,哼,你又欺負我……”我倒退。
“剛才背後罵我罵的挺起勁的。”他冷笑。
“我沒有罵你!”我大聲抗議。
“我明明聽到了,你還說!”
“你聽錯了,我是說你罵我!”
“我哪裏罵過你。”
“你對我態度不好。”
“你讓我走,我怎麼對你態度好。”
“我沒有讓你走,隻是不敢留下你而已。”
“想我留下,那麼你就說啊,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願不願意讓我留下?”他大聲吼。
我被鎮住,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眨著眼睛愣了半天,才慢慢地問:“那麼……如果我讓你留下,你會真的留下嗎?”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如果他說一個“不”字,我就立刻說剛才是開玩笑的,不用當真。
可是他沒有說。
“你要我留下不?”他看著我,逼近過來。
我有點喉嚨發幹,卻仍舊小心地說:“我心裏,當然是想你留下的……可是……”
“笨蛋。”他低低一聲。
“你又罵我!”我大叫,“這次是罵了!”然後又想,這是不是一種拒絕啊,我要趕緊澄清“我不過是開玩笑的”。
可是這句話還沒有說出來,他忽然撲過來,狠狠在我臉上一親。
發出響亮聲響。
“你幹什麼!”我抗議大叫,這叫安慰獎嗎?
“你讓我留下,我就留下!”他望著我,目光堅定。
我愣住:“什麼……什麼,你說真的?”
“當然啦。”他歪著頭笑,眼睛眯起的樣子好好看。
“你真的會留下?”我笑起來,忍不住跳了跳。
“嗯。我會告訴他們,我不回去了。”他張開雙臂抱緊了我,“我不想離開,我不舍的,真的不舍的,備備。”低頭在我額心上吻來吻去,吻著吻著就到了唇邊。
我主動蹭過去,同他纏綿吻在一起。
一時之間情難自已,將寒冷都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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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了所有的東西,準備歡歡喜喜把家還。
卻在還沒有出校門的時候被攔住,說是有緊急電話找諸葛小亮。他隻好又回身去接電話。
我拎著行禮站在門口等他。
冷風一陣陣的吹來。
我回頭望陸指,空空蕩蕩的,隻有風吹過,大部分人都已經返回家鄉,享受寒假或者準備過新年。
風吹過一張地上白紙,飄飄蕩蕩從眼前飛過。
我看著那張紙,隱約有種不大好的預感。
果然,過不多時候,諸葛小亮從傳達室內走出來,麵色難看之極。
“怎麼了?”我問。
“備備。”他沉默片刻,終於抬頭,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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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他終於還是回家了。
據說他的父親病重。
雖然說對於這種說法懷著疑心,但畢竟不能拿老人的性命開玩笑。
諸葛還是妥協了。
我當然沒有意見,這個時候,我若是拉住他手,恐怕會被罵大逆不道吧。
於是隻好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衝著他笑笑說:“沒什麼,你回去吧,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早點回來。”堅持送他到車站。
“我知道。”他的樣子,難過的快要哭出來似的,我還是第一次看他如此。
於是隻好讓自己忍住想哭的感覺,狠狠點頭的瞬間,把眼睛中的淚水甩出來,才抬頭又說:“我會好好地照顧自己,每天吃好睡好,不會感冒,乖乖等你回來。”
“乖備備。”他伸手抹去我眼角的淚,想要親,又不敢,周圍很多人。
“我會回來的,一定會。”他伸手抓住我的手,飛快地在嘴角上一親。
然後,放開我的手,頭也不回地走進車站去了。
我望著他的背影離開,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過,我忍不住,伸手捂住臉嚎啕大哭,蹲在地上,無力站起。
耳畔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沒有留意。
那人跑到我的跟前,一把將我拉起來。
我抬頭一看,諸葛小亮,他怎麼又回來了?
我吃驚地望著他,忘了哭泣。
他握著我肩頭:“你真不乖……”又咬咬牙,“我忍不住!”
將我牢牢抱在懷裏,猛地親了下來。
我魂飛魄散,卻窩在他的懷裏,動也不能動。